吃了午飯,賀巖就帶著楊宗保出門去了,一直到天黑了才回來。

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賀巖一貫穩得住看不太出來,倒是楊宗保,雖然極力壓抑著,可興奮還是不時的流露出來。

好幾次似乎想張口跟張春桃說點什麼,到最後關頭又隱忍的憋回去了。

賀巖看在眼裡,倒是點點頭,楊宗保這個年紀的孩子,能有這份心性,能忍得住,也算不錯了。

張春桃其實將楊宗保的模樣都看在眼裡,只是看這架勢,似乎賀巖不讓他說,也就忍住了沒問。

晚上回到屋裡,賀巖才說已經安排好了,找了人去給七爺他們看診過了,身體都無礙,至於斷的腿,都接了回去,等他們處理完青州的事情,包一艘船,水路到京城。

這些人不良於行,正好路上也老實一些,免得還出些妖蛾子。

倒是朱老大這邊,今天賀巖下午去看了看,倒是聽王掌櫃偷偷告狀,說聽到兩夫妻商量,既然這七爺他們都被張春桃給收拾了,那沒人威脅他們了,是不是就不用回鄉下去了?畢竟他們大半輩子都在青州生活習慣了,不是被威脅,誰樂意去鄉下住去?尤其是朱老大的媳婦,聽她那意思,冤有頭債有主,方婆子雖然是將張春桃丟到鄉下去的人,可她那不是得聽主子的吩咐麼?罪魁禍首是方婆子的主子啊,他們也是被牽連好不好?更何況方婆子已經死了,人死燈滅,多少事情過不去?再追究總不能把人從墳裡挖出來吧?真要是張春桃要這麼做,也就任由她去,反正這都是方婆子自己惹下的事情,有這樣的後果,也該她自己承擔。

再者她看張春桃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倒不如哭一哭,求一求,哄一鬨,再說幾句好話,將張春桃架起來,讓她不好意思找他們一家子的麻煩。

到時候不僅不用回鄉下受苦,這房子也能保住了,攤位也留住了,繼續在青州過好日子不香嗎?朱老大已經被說動了,如今兩夫妻天天嘀咕著,怎麼著下次等張春桃來了,在她面前賣慘呢。

然後又說那七爺私底下想買通自己放他們出去,或者給他們送信出去,自己是斷然拒絕了!又再一次的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更讓人好笑的是,王掌櫃前腳告了狀,後面,朱老大夫妻也尋了個機會,跑到賀巖面前來下話。

話裡話外就說王掌櫃不老實,天天跟他們夫妻打聽關於張春桃的事情,又一直套七爺他們那群人的話,話裡話外都在打聽京城的那家的事情。

還聽到那七爺跟王掌櫃許諾,先說讓他偷空將他們放走,王掌櫃倒是沒同意,後來就說讓王掌櫃給他們送封信出去,等他們脫身了,肯定有重謝云云。

又還鼓動,說什麼大家說來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都做過對不起張春桃的事情,他們如今得了這樣的下場,難道王掌櫃能逃脫嗎?如今不過是利用他罷了,等到張春桃騰出手來,王掌櫃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倒不如大家一起聯手,只要將他們兄弟放了,或者說只放一個人出去也好,就說是沒看住,逃出去的。

到時候大家都統一口徑,張春桃還能知道?實在不行,幫著送信出去,找人來將他們都救走,七爺可以保證,將他們也一併都帶走。

等他們回去稟告了自家的主子,自然有人收拾張春桃。

到時候大家就都安全了,豈不是再好不過?何必要膽戰心驚的聽張春桃使喚?朱老大夫妻倆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最後還拍著胸脯保證,說讓張春桃和賀巖放心,有他們夫妻在,絕對會將人看得牢牢地,不會讓王掌櫃有機會將人放出去。

也不會讓王掌櫃出去送信去!反正不讓他們出院子門,就算那七爺有千般手段也不好使。

最後還賤兮兮的透露,為了防止七爺他們跑路,他們在薄粥裡下了藥了,這藥叫醉草,長在池沼之間,吃了後就昏昏欲睡,又叫睡菜。

每日裡將這醉草切碎,煮到薄粥裡,七爺那些人,要麼不吃,餓得沒力氣。

要麼吃了就想睡覺,反正是沒力氣逃脫的。

賀巖也進去看到了七爺一干人,這些人這幾日被斷腿之痛折磨,雖然上了藥,每日也有薄粥勉強度日,可比起之前的生活,那真是從天上掉入坑裡了。

加上王掌櫃和朱老大哪裡會照顧人,能記得給他們上藥,給他們端粥就不錯了,尤其是這粥中又夾雜了醉草,吃了後,天天昏昏沉沉的,沒日沒夜的就想睡覺。

這麼一看,這群人形容消瘦,鬍子拉碴,跟街上的乞丐差不多,哪裡有前幾天出現在人前的那種跋扈。

大部分都昏沉睡著了,偶爾有幾個沒睡著的,也是沒精神,只打瞌睡,躺在那裡不動也不想說話。

就算聽到有人進來,也不過是抬起眼皮看一眼,就又耷拉回去了眯著了。

七爺是裡頭情況最好的一個,也是最有精神的一個,他本身受傷最輕,也最謹慎。

先前吃了薄粥後,就容易犯困,提不起精神來,只想睡覺,就覺得不妙。

然後留了個心眼,那薄粥他一天只吃一頓,剩下的兩頓都分給其他人,才勉強能保持幾個時辰的清醒。

此刻見到了賀巖,是個陌生的面孔,心裡一驚,又有一喜。

他雖然被關在這裡,行動不便,可卻沒有放棄,總想著找個機會逃出去,好給大爺報個信,讓大爺早做準備的好。

本以為看著他們的三個人,老的老,弱的弱,肯定能找出機會來。

沒想到倒是大意了,又收買不動王掌櫃,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

看到了新面孔,第一反應是難不成見他們這麼久沒訊息,有人來找他們了?眼睛裡立刻崩射出驚喜的光芒來。

還沒開口說話呢,後頭楊宗保就跟著進來了,捂著鼻子,掃視了一下全場,嫌棄的道:“姐夫,這屋裡氣味腌臢,咱們快出去吧!”

七爺那點子希望之光頓時就隕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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