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個人

有了這個想法後，他一次次‘沉睡’，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凝聚出身體。

可生出血肉之軀，不是純粹力量能夠做到的。

哪怕他用力量模擬出身體的輪廓，可以短暫的將力量壓制在‘身體’輪廓中。

可他依舊沒有真正的身體。

沒有血液、沒有經脈、沒有骨骼、只是一團黑漆漆的純粹能量。

為了擁有身體，他用了很多時間，嘗試了很多辦法。

從一開始將自己的意識放進生靈之中取而代之。

結果生靈承受不住自己的強大力量，直接炸開——到後來他只是用自己的一縷意識取代生靈的意識。

但那是控制身體，而不是擁有。

一次，他偶然的發現弱小人類在身死後，脆弱的靈體居然可以週而復始的轉生。

於是他便跟著死去的人類靈體，找到了一個和這個世界緊密相連的次空間世界。

那裡有著讓靈體轉生的秩序，有著一扇轉生門。

因為自己力量過於強大無法轉生，他就封住自己的意識，偽裝成弱小的靈體進入轉生門。

可他的力量特殊，每次轉生，他能夠存活的時間都不久。

很多時候在母體內，他所依附的身體就已經失去生命體。

即便是出生，也沒多久就意識離體。

一次次的轉生，他的身體能夠存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從幾個月，到一歲、到三四歲。

做人的時候，他體弱多病、冷血冷麵，被人當做怪物。

但那都無所謂，他可以擁有血肉之軀，感受身體帶給他的存在感就夠了。

就這樣，時光流逝，過了千年。

經歷了無數次的轉生後，他又有了新的嘗試。

將自己的力量和轉生門融合，意外之下，轉生之力融入他的純粹力量中，竟然為他創造出一個身體——這個身體不再衰敗、死亡，而是可以永存！擁有了身體後，他可以將自己的力量全部收入身體中，像是普通生靈一樣行走在世間。

沒有人知道只是一團純粹至惡力量的他，居然走入了芸芸眾生中。

就這樣，又過了很多年。

每隔一段時間，他還是會像是從前那樣，將世間飄蕩的邪煞力量收入體內。

但每次融合世間邪煞力量的時候，他都需要將意識沉入力量中。

意識‘沉睡’的這段時間，為了不讓自己的活動軌跡消失在世間，他就留下了一小部分的意識繼續控制身體。

那一部分隱藏了狂躁、暴虐、殘忍的意識，只剩下冷漠、淡然。

那就是傅冥——沒次等他的主意識醒過來，短暫控制身體的那一小部分的意識，會重新融入主意識中。

到時候對主意識來說，只是忽然多了幾十年的記憶。

而對短暫控制身體的意識來說，也只是迴歸了主體。

林美奇看著傅冥有意讓她看到的，這幾千年來他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他要讓她知道，從來都沒有什麼‘兩個人’。

他和她喜歡那個傅冥，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存在——眼前似真似幻的景象消失，失重感結束，感覺到大邪煞輕輕抱住自己的動作，林美奇沉默著將擁自己在懷的男人推開。

“你這樣做，對他……不公平！”

她聲音有些沉。

哪怕清楚的知道大邪煞和傅冥是同一個人，可是在傅冥眼裡，大邪煞只是他的第二人格，而他才是獨立個體！忽然有一天‘第二人格’要取代獨立的他，他只是成為‘第二人格’的一部分記憶。

這對傅冥來說，絕對是殘酷的——“公平？”

傅冥輕笑。

“從始至終都是我，我對自己做什麼事情，何須公平？”

傅冥並不覺得哪裡有問題。

可林美奇卻心情壓抑。

她想要讓傅冥和大邪煞分開的想法，現在看來恐怕是無法做到了。

而傅冥希望可以治癒自己的精神疾病，也永遠無法治癒了……就像是她一開始想過的最壞結果。

如果傅冥和大邪煞不分開，那麼最終傅冥會被大邪煞抹消……不、是融合。

看著小幼崽情緒低落，心情不悅的樣子，原本以為告知真相會讓小幼崽想通的傅冥，忽然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他不想看到小幼崽不開心。

“你就這麼想他一直存在？”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冥不可否認自己心裡有點酸。

他居然在吃自己的醋……“當然.”

林美奇回答的半點不帶遲疑。

“那如果作為代價，是讓我永遠消失呢？”

他說。

此刻他聲音雖然平靜，但心底卻帶著點賭氣。

傅冥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也可以這樣幼稚。

但他也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另一部分意識，究竟哪個在小幼崽心中位置更重一些？聽到大邪煞的話，林美奇原本覺得自己心裡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的就能給出答案。

可是她張了張嘴，卻怎麼也說不出讓大邪煞消失的話。

讓一個對自己捧出一顆炙熱的心的人從此消失，她無法做到那樣殘忍——無論是傅冥還是大邪煞，她都不希望哪一方從此消失在這個世上。

可傅冥和大邪煞本是同一個人，是不可能分開的……見小幼崽不回答，傅冥心情總算是沒有那麼酸澀了。

“其實意識不融合也可以，只要你不想.”

他說。

大不了他意識不全，無法完全控制身體。

只要小幼崽不傷心，他……無所謂了。

“不過分開就不可能了.”

這是傅冥最後能夠做出的讓步。

聽到大邪煞這麼說，林美奇怔了怔。

雖然她不清楚意識無法融合的後果，會對大邪煞造成怎樣的影響，但那絕對不是大邪煞最優的選擇。

可他居然願意因為自己，做出這樣的妥協……“你究竟喜歡我什麼？”

雖然早就有這個疑惑，但林美奇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大邪煞能走到一起。

因此她也不需要去問。

但是現在，她忽然想要知道原因——“我的小幼崽這麼可愛，我當然什麼都喜歡~”傅冥笑著，似乎提起這句話，他就情不自禁的內心愉悅起來。

手腕上姻緣紅線的燙人溫度順著手腕，彷彿鑽入了心底。

林美奇被大邪煞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以及這樣的真心，燙的指尖和心尖一起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