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隻看能力，恪守門規是前提，若是人品不好留下來對師門有害無益.”
易輕塵解釋道：“但是隻看人品也是不成的，實力說到底就是武力，要麼有足夠強的高手，要麼有足夠多的好手，這才是一個門派要保持地位的根本.”
“足夠強的高手和足夠多的好手麼……”嶽不群喃喃自語，默默沉思。
他是掌門人。
華山的興衰榮辱都在他一個人肩上扛著。
因此他面對的困難與險惡比他人要多太多。
甯中則可以只考慮正道俠義、光明磊落，他卻不行。
他要考慮的更多。
首要的第一點是保證華山派傳承下去。
令狐沖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逗弄嶽靈珊。
易輕塵沒有接話，靜靜等著嶽不群思索。
他說的這一套其實就是前世學校、公司通用的套路，被各家玄幻、仙俠小說所套用。
核心點就是績效考核。
有成績的獎賞，沒成績的懲罰。
儘量做到公開透明，以促使人人主動為公司出力，提高公司的效益。
人嘛，都是自私的，同時也都是想往上爬的。
只要給出這樣的平臺，有的是優秀的人自己冒尖。
在小說里老嶽的選擇是足夠強的高手，他費勁手段搞到‘辟邪劍譜’，自宮練成頂尖高手。
結果華山派被他搞得七零八落，自己也身敗名裂。
事實證明，單打獨鬥這條路走不通。
真的要打天下，一定得培養人才。
沒多大會嶽不群回過神來，笑道：“塵兒，你年紀不大卻是滿肚子的鬼點子，這話說到這裡為止，不要再說了.”
“是，弟子謹遵師父之命.”
易輕塵恭聲應是，立馬閉嘴不語。
話說到這份上已是多了。
若不是仗著年紀小又有點私心這些話易輕塵是絕對不會說的。
當然出於感情考慮，他還是與師父師孃有感情的。
儘量想挽救一下嶽不群，讓他不要走上老路。
但能否起到效果，還得看嶽不群怎麼選。
回到住處令狐沖埋怨道：“師弟，你怎麼跟師父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萬一師父生氣你會被逐出師門的.”
易輕塵嘿嘿一笑：“師弟年紀小，見識少，師父問我就說唄，說的不對師父指正便是，哪有什麼所謂.”
兩人說了幾句閒話，便各自回去休息。
令狐沖顯然並未將易輕塵所說的話放在心裡，更未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這個年代各門各派收徒的模式都大同小異，其他門派與華山派大都類似。
唯一與易輕塵所說類似的是少林寺。
他們將所有傳承武學抄錄在冊，並建立羅漢堂這麼個專門傳授武學的機構。
幾百年來多少門派興盛衰落，至少少林寺還保持著輝煌。
這與他們的規矩有極大的關係。
只是少林寺也沒有明確區分外門、內門、核心、真傳之類的，只是在傳承中不自覺按照這一套執行。
有天賦的挑選出來傳授更深層次的武學，沒天賦的就放棄掉。
當然，這些令狐沖是看不出來的。
他只覺得易輕塵的話在驚世駭俗，荒誕不經。
有所不為軒，嶽不群點燃燭火，默默沉思。
甯中則在旁邊縫衣服，問道：“師兄在想塵兒的話？”
嶽不群點點頭：“今日塵兒所說並非妄言，咱們都經歷過劍宗之禍，那時的情形與塵兒所說何其相似？若是再想深一層，劍宗之禍的根源八成就在武學不落文字這件事上，若是人人都能學到華山的所有武學，劍宗之說便沒有那麼蠱惑人心了.”
甯中則停下針線：“不落文字的規矩沒有寫在門規裡，咱們想改就改，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塵兒所說收徒的模式卻大大不妥.”
她嘆了口氣：“塵兒前些年在商鋪酒肆裡摸爬滾打，見到的都是逐利的商人，有這個想法並不足奇，可他卻沒想過若是鼓勵弟子們人人相爭，那弟子間的手足之情哪裡還有？”
“若是一點手足情分都沒有，門派只會是一盤散沙，又如何成事呢？”
嶽不群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道：“師妹說的我也考慮過，但眼下華山已經衰落至此，若不用此法如何才能壯大？或者說如何才能生存？”
外人不清楚，他們夫妻對華山的狀況卻一清二楚。
從當年五嶽劍派第一滑到無學籍安排末尾，別說魔教和黑道的人想落井下石，就連五嶽劍派的同盟都想將華山派徹底打壓下去。
若不能奮起向上，華山派只會一年不如一年。
夜色深沉，易輕塵剛剛結束打坐準備睡覺，忽聽外面響起咳嗽聲。
“塵兒，隨我來.”
嶽不群帶著易輕塵來到祖師堂，先給眾位祖師上香。
“塵兒，我們繼續來談你剛才說的事情.”
如果要用易輕塵的計劃就要考慮具體的細節，問題多著呢。
弟子從哪裡招收？教書先生從哪裡請？新弟子與老師怎麼帶到山上來？怎麼安排居住？弟子增加後後衣服、食物、用水都要增加，如何安排？最重要的搞這麼大的動作得花多少錢？易輕塵兩手一攤，表示賬他是算不清楚的。
但道路可以指一指。
“師父，您說的這些問題不大.”
易輕塵道：“新弟子和教書先生爬不上山，那就在山下安排別院，讓弟子們先在別院學習，待取得內門資格後再上山來。
山上的居所不夠就新建，老弟子給新弟子建，以本派現有建築為核心向外擴充套件.”
“弟子們來學武功不能白學，日常要領任務，種地、打掃、劈柴、擔水都由弟子們完成，由他們支撐華山派的日常運作，我們只要聘用幾個廚師、裁縫就行.”
“以後我們可以建立華山下屬的鏢局、商鋪，讓學有所成的弟子進入鏢局、商鋪，為門派賺取錢財，積累財富，到那時不僅不缺錢，反而能幹出一筆財富.”
嶽不群越聽眼睛越亮。
原來門派還有這種玩法，門派根本不用養弟子，而是由弟子來養門派。
這樣一來，可不是弟子越多越好嗎。
嶽不群深吸一口氣，連夜跟易輕塵商量細節。
第二天易輕塵照常練功，將頭天說的長篇大論丟到腦後。
他又不是掌門，出主意就夠了，其他事情由嶽不群自己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