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處長一身幹練,坐在苗妙喵對面,看這倆人,倒是苗妙喵多少顯得有點侷促。

以前,趙副主任在他面前聽他作指示提要求時,都是保持挺直站立,回憶一下,她幾乎從來沒有過和他面對面坐著的機會。

“你到局裡工作……是怎麼去的?幾年了?”

苗妙喵問的時候,聲音帶著一點怯生生的味道。

也難怪,趙處長現在所在部門的職責,正好管他苗妙喵生意上的事。

儘管苗妙喵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違法的事,但生意場複雜,人心又難測,誰也不可能打保票說,這麼些年做事當中,誰能一點毛病都沒有。

而作為辦公室的人,應該對老闆的各種底細都瞭如指掌。

這讓苗妙喵一想就有點心虛。

“考公唄,也是被逼無奈,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只能碰碰運氣。

沒想到,我考的成績還不錯,筆試面試都靠前,就被錄取了。

在這兒有三年了吧.”

當年的辦公室趙副主任,眼前的礦產資源管理局趙副處長,謙和地向原來的老闆解釋道。

語氣溫和依舊,但沒有了彼時的那種畢恭畢敬。

反倒是她的前老闆苗妙喵,在言談話語中帶了些不易覺察的唯唯喏喏。

趙處長來他這裡的目的,自然不是敘舊,人家也是來談他礦上的事的。

只是由於二人過去曾經有過的工作關係,才讓這次會面多少帶上了一點私人關係的色彩。

唯其如此,更讓苗妙喵感覺心中不安。

趙處長是來講政策的,講的核心內容可以歸整合一句話,那就是,苗妙喵的那個礦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到了該關門大吉的時候了。

送走趙處長,苗妙喵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裡,狠狠哭了一通。

他知道,他再堅持下去是沒有什麼用的。

苗妙喵出現“鬆動”,老苗子以為是趙鋼的功勞,帶著酒菜去家裡找他表示感謝,卻把趙鋼弄了個莫名其妙。

“他是從我們家罵著我離開的,”趙鋼說這話時還帶著委屈,“我說的那番話,不但沒起一點作用,還讓他的火氣更大了,根本沒有被說服的意思。

至於說這小子怎麼會忽然良心發現了,你還真別把這功勞安在我頭上,我擔待不起.”

推杯換盞間,趙鋼問起了對苗妙喵的補償方案,老苗子嘆氣搖頭,連說估計拿不出多少錢來。

的確,拍戲本身是個風險很大的事情,投進去的必須是真金白銀,但究竟能賺回多少,卻是個。

誰說了算呢?觀眾。

伺候好無數的觀眾,讓他們死心塌地拿著真金白銀去買票,不僅需要能耐,還得有那麼點運氣在裡面。

老苗子從不懷疑自己的才華,甚至為此頗為自負,但他對自己的運氣並沒有把握,因為在這方面,他似乎總是在坐翹翹板,時高時低,時好時壞。

這次的這部戲,同樣讓他心裡打鼓。

不過,對於讓苗妙喵的那個既養人又坑人的礦,他從心底裡反感,無論如何,他要借這次拍戲的機會,把這個讓好好的綠水青山變得黑頭煤臉的礦給關掉。

苗妙喵幾次去找他時,眼睛都帶著紅腫,他自己非說自己是沙眼,見老苗子總追問,後來乾脆戴上了墨鏡去見老苗子。

“哎哎,我說苗妙喵,咱們一起這麼多年了,我咋沒發現你還擅長表演呢?”

老苗子說得認真,苗妙喵卻當成了對他的調侃,鼻子又歪了。

老苗子一看就著了急,連忙說:“別歪別歪,我是真的想讓你上戲哩!不過你那圓鼻子千萬不能再歪了,再歪就不像鼻子,成了歪把茄子了.”

老苗子怎麼會打上苗妙喵的主意呢?說起來,老苗子的這部戲儘管是個如假包換的喜劇,但裡面偏偏有個愛哭的角色,按照劇情要求,那哭的水平得追得上自來水龍頭,說哭馬上就得哭出來,眼淚還得嘩嘩嘩的,半點含糊都不能打。

那眼淚下來慢半拍,笑果立馬就打個五五的折扣,沒法看了就。

真是一把淚難倒英雄漢啊,就這麼個角色,已經試了不下一個排的演員了,其中不乏老戲骨大哭星之類,卻都是上手一比劃,馬上就打退堂鼓。

打退堂鼓你就打退堂鼓吧,還淨有那嘴欠的,說風涼話,什麼“誰演這傷神的哭角,別等拍完準得抑鬱”,什麼“咱又不是機器,哪兒能說淚奔就淚奔”,還有說得更難聽的呢,“他老苗子要是不找個倒了八輩子黴的傢伙來演,那就等著撂場吧”。

這話儘管讓人添堵,卻讓老苗子大受啟發,想了想之後,二話不說就去請苗妙喵出山。

這些日子已經吵了好幾回,跟自己一碰面就吹鬍子瞪眼的老苗子,忽然滿臉堆笑來套近乎,不由得苗妙喵不心裡一緊:“這老狐狸,又要變著花樣套路我了.”

不過說來說去,倒也沒別的,不過就是讓自己客串個角色,這角色也算應景,應該是那種有一肚子委屈沒處說的倒黴蛋。

“這不就是我嘛!”

苗妙喵觸景生情,在片場哭得上頓不接下頓的,不對,應該是上氣不接下氣。

偶有哭不出來的時候,老苗子只要湊上去,在他耳邊說句“你的礦”,苗妙喵馬上就會哭得翻江倒海,昏天黑地,等這條戲拍完了,三四個壯漢圍著哄他,都不好使。

“反正,你的礦就那樣了,也別為它著急上火了,倒不如投點錢給劇組,咱們玩個對賭。

萬一我這戲沒火呢,你就當花點錢當回票友,反正你這把也是徹底哭嗨了,多爽啊,你這錢呢,可以算是付給哥哥我的心理按摩費了。

假如我這戲火了呢,要知道,這個假如的機率可不會低於99%喲,如果是這樣,那你投的這些錢,可就像老母豬下崽一樣,撲嗤,撲嗤,撲嗤……給你下的到處都是,到那時候,你發愁的事就是,你的那些錢到底擱哪兒才好……”

苗妙喵才不做那些白日夢呢,不過他覺得,既然哥哥苗億牛拍戲需要湊錢,既然自己停止煤礦的經營後又不再需要那麼多流動資金,那麼拿點錢投給他,也沒什麼大礙,不過就是個週轉資金嘛。

這錢,放哪兒不是放。

更何況自己哭了這些天之後,胸中的鬱悶塊壘似乎逐日在消解,心情竟然一天比一天輕鬆,還真像是億牛哥哥說的那樣,相當於做“心理按摩”了。

當《青綠鎮客棧》票房大賣的最初幾天,苗妙喵完全沒有意識到,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哦不,要說完全沒關係也不對,那幾天,每當他走在街頭,被人叫“大淚包”的次數呈幾何級數增長,以至於他不得不用一個大大的墨鏡,來遮住自己那過於豐滿依然紅亮的大眼袋。

很快,墨鏡已不起作用,於是口罩又悄然登場。

不過馬上,他那個過於與眾不同的額角又將他暴露,一個倉促買就、相當不合適的假髮套匆匆登場,這才初步穩住了“局面”。

不巧的是,這幾天趕巧風大,而且好像專跟他的那個假髮套過不去,頻頻更新的票房新紀錄海報還賴在牆上忽扇呢,那假髮套卻一次又一次被風吹落在地上,讓周圍群眾立馬就認出那個長了個特殊額角的“大淚包”……

苗妙喵以為,票房跟他的關係不過就是這點,直到老苗子面色蒼白地站在他面前,有氣無力地問他:“老貓,你知道你的錢現在成多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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