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大雨滂沱,小五子一踩油門,車衝進了水簾之中。
小五子的技術看來還行,在暴雨中那車開得穩穩當當,想來他喝的那口酒不會有什麼影響。
趙鋼睜大眼睛盯著前面,不錯眼珠。
路確實不好走,本來能見度就不好,再加上下雨,更是看不清了。
儘管自己再怎麼盯著,也幫不了小五子什麼忙,趙鋼還是願意這樣。
走了一會兒,小五子勸他道:“這麼晚了,你閉了眼睡會兒吧,開車這事你就放一百心好了.”
話雖這麼說,趙鋼依然放心不下。
他搖搖頭,示意小五子專心開車,自己依然保持著那個專注的狀態,看著前方黑乎乎雨幕中的那辨別不清的路。
可是睏意由不得人。
毫無察覺地,趙鋼閉上了眼。
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聽見小五子在輕輕哼歌。
往前看,前面不遠不近的地方,有一輛麵包車,打著雙閃在往前跑。
“算這車倒黴,讓我抓來當嚮導了.”
小五子的口氣中透著得意。
剛睡醒過來的趙鋼,卻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人家的車跑的好好的,怎麼被你抓來當嚮導了?原來那就是一輛在道上跑的車,顯然那司機也是有經驗的,這個大雨天裡開得也不慢。
小五子說的被他“抓來當嚮導”了,其實就是他把這輛車當成了他的引路車,始終保持距離跟在他後面,就相當於讓他在前面引路了。
趙鋼注意到,明晃晃的遠光燈,把眼前一直到那輛麵包車的路照得通亮。
不過這樣一來,前面那輛麵包車的司機顯然不好受。
“你這麼晃著他,不好吧.”
趙鋼看出門道後,對小五子說。
小五子說:“這有什麼不好?咱又不認識他是誰,他愛舒服不舒服,管他呢!反正這樣咱們更安全.”
趙鋼聽這話覺得不是味,想說什麼,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這還是苗老闆教我的,”見趙鋼沒吭聲,小五子倒拉開了話匣子,“那會兒我經常開車帶著苗老闆跑遠道,他教了我好多這方面的技巧。
這就算一個.”
趙鋼沉著臉聽著,黑暗中小五子並沒有察覺,還愈發說的眉飛色舞:“苗老闆教我開夜車的時候,怎麼樣開車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一個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車。
他在前面跑,前面有啥危險他都給你擋著了,咱們只要跟著他就行了,不遠不近,保持距離.”
“跟了多久了?”
趙鋼問。
“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就是你剛睡著那會兒,我遠遠看見有亮,知道有嚮導車了,就加點速度趕了上來。
前面那小子一直還想甩掉我,他也不看看我是幹嘛吃的,門都沒有!”
小五子說得更得意了。
趙鋼冷冷道:“把遠光燈關了.”
小五子沒應聲,也沒聽趙鋼說的關掉遠光燈,自顧開他的車。
開過車的人都知道,夜裡被後面的車開遠光燈晃著,會非常難受,甚至還有很大的危險。
前面那輛車看來是有點受不了了,減慢了速度。
小五子隨著前車速度的降低,也放緩了速度。
前車開始疾馳,小五子馬上加速,兩車之間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
前面那輛車始終無法擺脫嚮導的命運。
見趙鋼不吭聲了,小五子又開始說道起來:“趙總監,前面那車裡的司機技術不錯,在這種天氣下還能開那麼快,不簡單,這也是咱們運氣。
跟著他這麼跑,咱們到家時間肯定能早不少.”
趙鋼一言不發,只是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忽然他叫了聲:“呀!快看!前面那車怎麼了?”
小五子定睛看,只見前面那輛麵包車的紅色尾燈,劇烈地左搖右擺,好一陣,才穩下來,之後,那車停了下來,打起雙閃。
小五子隨即把車停住了,嘴裡叨咕著:“那小子不想當嚮導了,想讓咱超過去,我偏不超,就停在這兒等他走.”
趙鋼正要提醒小五子,車停在路當間不安全,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身後發出一聲巨響,後背劇痛,眼前的一切瞬間翻滾起來……“小五子?”
趙鋼啞著嗓子輕叫。
小五子的聲音含糊不清:“我在呢,你還好吧?”
“應該沒死.”
趙鋼說話,一半沒好氣,一半像是鬆了口氣。
小五子往外吐了口什麼,說話依舊嗚哩嗚嚕:“車翻了,咱倆都還活著呢。
剛才是怎麼回事呀?”
費了半天勁,兩人才從車裡爬出來。
這車底朝天躺著,門都變形了,只能從破碎的窗縫裡擠出來。
“這下全完了!”
看到眼前的情景,趙鋼傻眼了。
他和小五子都踩在爛泥地裡,而比他倆還要狼狽的,是趙鋼的那輛新車,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好一會兒,趙鋼才看出來,自己所站的泥地,是高速公路的路基下面。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恨恨地說:“咱們被後面的車撞下路基了.”
爬上高速路,除了在雨水中飄著的一堆汽車碎片外,他們再沒有看到第二輛車。
小五子朝前方望去,剛才停在那裡的麵包車也早已無影無蹤。
“看來,剛才從後面撞了咱車的那輛車,撞完以後就逃逸了.”
現場再簡單不過,一眼就能得出結論。
趙鋼楞楞地看了半天,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咬著牙關叨咕著:“誰說今天晚上能趕回家?差點連命都沒了.”
這個保票是小五子打的,這會兒他正用手不停地弄著牙,似乎打算把磕斷了半截的牙根給摳出來。
這會兒,他還能說什麼?趙鋼掏出手機,卻發現沒訊號。
荒郊野地的,沒訊號也是正常的。
倒黴。
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唯一的指望,就是攔下路過的車,請他們給點幫助。
可問題是,路過的車在哪兒呢?在地上坐了會兒,趙鋼覺得後背疼得難受,有點坐不住了,便直起身來在原地轉悠。
雨沒遮沒攔地往下澆,他有點兒哆裡哆嗦了。
被撞變形的車,不可能再鑽進去避雨了。
難不成兩人就這麼一直被雨淋到天亮?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的前方似乎有車燈閃了幾下。
“是不是前面有車呀?”
小五子問。
趙鋼搖搖頭:“我好像也看到前面有車燈閃了,可是不對呀,這是逆行線.”
話音剛落,那逆行的車燈就晃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