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海派四海廳內,浪真子望著天外的曉白,喃喃自語:“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牛真子去了朧月宮,事關兩派之事千頭萬緒,必然會商量很久……我不知道他居然一直沒有回來……他竟然帶著水……水師叔直接回斜月山了!”

“……此事……真乃是……”封真子大感頭疼:“難道說從今往後,牛真子師弟便真的成了我等師叔了?”

作為丁牛老牌大哥的養真子仰天長嘆:“來的時候叫他牛真子師弟,回去後便要叫他牛真子師叔,世事無常,哎,實非我等凡人能夠參透……最初牛……偷偷告訴我此事,我一夜心緒不定.”

斜月山幾人是最糾結的,對此岷山派的周子正感同身受一般,連連安慰:“當初丹和堂……哎,我亦是開不了口,不過久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其他幾人沒有這般強烈的不適,不過同樣感慨:“這……的確是出人意表,誰知道水師叔居然……居然……”“哎!與牛真子一比,我以前那些所謂風流事蹟,以後提也不敢再提了.”

“牛真子真乃是我等楷模啊!”

相比外面南海派的沸沸揚揚,養真子等人安身的四海館大廳內,充滿了長吁短嘆。

眾人感慨一陣,大廳之門驟然被推開,一夥人氣勢洶洶衝入,帶頭之人急赤白臉,怒氣衝衝:“牛真子!牛真子出來!”

眾人冷眼看過去,一開始並不搭理。

林松韻怒火中燒:“縮頭烏龜!牛真子,出來!”

養真子哼道:“哪裡來的綠頭烏龜,在這裡亂叫?要是我,早沒臉留在這裡,趕緊回家去洗頭上綠毛,不是出來丟人現眼.”

“……你說什麼?”

“本來同為男人,我想為你留點面子,非得我說的清楚明白?”

養真子冷笑道:“牛真子帶著水師叔、魚師姐回斜月山了,其他還用我多說嗎?”

“……”林松韻呆立當場。

此前魚道人留書給他,說是要去斜月山賠罪,讓他安心多等幾日,不要亂想。

林松韻哪能不能亂想。

魚道人此去斜月山自然是羊入虎口,更可疑是魚道人昨夜星夜離開,悄無聲息,走時並沒有直接告訴他而是留書,令他阻止都不能。

這顯然是魚道人故意,說明她去意已決,不想讓他第一時間知道。

林松韻心中便有一股天大的怒火,以及頭上的絲絲涼意。

糟糕了!當初他甜言蜜語、對其百般呵護,多次勸她如果水道人不同意,乾脆逃離私奔、生米做成熟飯,她不答應,偏要明媒正娶!好了,臨到頭,前……牛真子上門逼迫,這才幾日?便扛不住壓力去了斜月山!林松韻不得不氣惱,發怒!他氣急敗壞:“好一個牛真子,好一個斜月山,好一個奪人所愛……我必上斜月山,討一個公道!”

“哦?”

浪真子輕笑一聲:“那你多帶點人,多帶點高手,免得說我斜月山欺負你.”

“……”林松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拂袖而走。

四海廳內爆發出一陣鬨笑。

養真子等人沒歡快多久,沒一會兒,南海派便有弟子前來,客客氣氣:“諸位仙山同好,我南海派近日因門派要事,即將封閉神水島……還請諸位做好準備,於今日之前離開,萬分抱歉……”“……啊,怎麼趕人了?”

“實是門派有緊要事.”

養真子等人無奈,正好他們本來就要離開去斜月山,答應之後也不願多留,南海派剛發生“大事”,說出去並不光彩,擺明是看他們這些人外派之人在這裡礙眼,。

“抓緊去斜月山,還能趕上牛真子的新婚大喜!”

“若是咱們不到,牛真子以後必然會舊事重提,咱們可不能被他抓住藉口!”

“正是!”

一夥人匆匆離島,而這時候,丁牛與水道人、魚道人正坐在羅浮雲舟之內。

魚道人獨坐船尾靠後位置,看著南海派所在神水島方向發呆出神。

此前,她並不是不想第一時間通知林松韻自己前往斜月山,而是因為受到丁牛的恫嚇:“值此敏感時期,你還是不要多生事端,若是林松韻現在跟去斜月山……他既然這麼喜歡上斜月山,我會把他的腿打斷,讓他在斜月山多留幾日.”

“……”當時,她的師尊水道人也在一旁,無言默許了。

魚道人至今還記得,水道人特意對她再三交代,要對牛真子如師尊一般,不得無禮。

魚道人哪敢無禮,只要面對丁牛,她的身心會無由來的矮上三分。

三人在羅浮雲舟內相處,不大的空間,關係無比尷尬的三人,一開始的空氣令魚道人窒息。

一天下來魚道人渾身不自在,不過她很快驚訝發現,似乎三人之中,她已被排除在外。

另外兩人的相處,很快自如起來。

魚道人受不了躲到了一旁,暗暗觀察,心中驚訝。

魚道人知道自己的師尊水道人是迫於無奈,對師尊而言,她也是極為羞恥和侮辱的吧?即便已決定與牛真子成為那種關係,肉眼可見的,她與牛真子之間看上去並不親暱。

但是,他們之間的對話,輕鬆和隨意,帶著強烈的對彼此熟悉的感覺,似乎她的師尊與牛真子有著一種連她都不知道的默契。

魚道人又在偷聽兩人的交談:“你在斜月山的居所如何?”

“小門小戶,一間臥室,一間客廳,一間丹房,沒有朧月宮氣派.”

“嗯,我或可向黃師叔說上幾句,選一處寬闊之所,建一座……你覺得建什麼合適?”

“我無所謂,夠大就行,給我留一塊位置.”

“做什麼?”

“此去你們南海派,準備的數頭靈雁都沒機會拿出來,回去之後定要找個地方養起來.”

“哦,除了靈雁,上門的時候你還準備了些什麼?”

“靈丹妙藥,靈酒靈食,珍珠米一大堆……都是上好的.”

“珍珠米,哪來的?”

“哪來的?嗯……我如今月俸不低,煉丹也是一把好手,不要說珍珠米,再好的寶貝都能賺到,以後我們資源多多.”

“資源?其實未必需要太多,你勤勉便可.”

“對了,日月神宗那小子當眾承諾給我們辦喜事的花費他全力承擔,也得找他拿來.”

魚道人聽到這裡,心中一陣滋味難明,便聽她的師尊遲疑片刻,回道:“……的確該拿來,我可以飛符去索要.”

魚道人聽了,只覺得腦中一轟:師尊,終究開始向著他了!便聽那人問道:“你的嫁妝呢?有沒有魚米,給我看看.”

“……”魚道人便看到,她的師尊偷偷朝自己看了一眼,她連忙縮頭。

“……嫁妝又不是你的!”

那邊壓低了聲音。

“我素聞南海派的魚米也是天下一絕,想要嚐嚐,你要是小氣,最多我拿珍珠米換.”

“換什麼換,以後再不要說這種話,知道麼?”

“哦……你們魚米怎麼種的?”

“長在萬丈深海之內,火山之旁,與一種紅魚共生……”魚道人慢慢聽著,聽著兩人天南地北,奇物靈植,無所不談,牛真子問的多一些,自己的師尊回答的多了一些……自己是插不上話的,那個牛真子卻能接上好多…………魚道人這才發現,自己的師尊原來是這般擅談之人,以前她與自己並沒有很多話說。

魚道人聽著聽著,感覺心底一股說不的放鬆,不知不覺便睡了去。

水道人注意到這一點,輕輕嘆一口氣,一道水炁便將魚道人蓋住:自己的愛徒這段時間精神緊繃疲憊,面容憔悴,修為都有一些退步,可見一斑。

一想到這,魚道人便關心問道:“牛真子,此前你與妙真初遇,真氣不過中階,如今已是上品,破一階指日可待,進步飛快……我看你氣息、神色已快攀至武夫境巔峰,不知登臨先天境,你準備練哪一炁?”

“有什麼建議?”

“天象之炁控風雷雨電雲,神鬼莫測;天星之炁借天星之力,地動山搖,;兵刃之炁加持法器,無堅不摧;獸與靈植之炁,假化召喚,如影隨形;鎮守、郡守、國主,養出人勢之炁,人力勝天;兵長、統領、統帥,統御殺伐之炁,人發殺機,天翻地覆;人望、才名養出人氣之炁,一呼百應……山川地理、酒色財氣,凡此種種皆可.”

水道人細細教導,拿自己舉例:“我修煉的是天象之炁中的水炁,上升為雲,下落為雨,能掌控一地水澤.”

丁牛考慮片刻,說道:“我先練財氣.”

“你很有資財?”

水道人皺眉,你拿出來的彩禮,可是很一般啊!“我有一些先進的賺錢法門.”

“先進?何意?”

“比較厲害的意思.”

“哦.”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操控羅浮雲舟,過不多時,便已看到南海之濱的黑色海岸線。

不知不覺,一日時間便過去了。

水道人喚醒熟睡的魚道人,一齊上岸,丁牛牽出龍馬,只有一匹,看看水魚兩道人,欲言又止。

水道人瞪他一眼,與魚道人一起運駕水炁,三人便吞雲吐霧一般,一路溼漉漉地往斜月山直奔。

他們剛離開不久,岸邊便有一道遁光落下,一名老道騎著碧眼蛤蟆,搖搖晃晃:“奈奈的……”這人正是暗中保護丁牛的斜月山高手,因東漁派的事遠遠跟著丁牛,果然發現除他之外,還有神秘人在暗中跟蹤丁牛。

兩人在暗處裡交手了一次,敵人非常滑溜,以一種從未見過的方式逃走,他沒有追上。

也因為這一次交手,神秘敵人再沒有出現。

此事等回到斜月山還要詳細稟報,復刻交手過程之類,看看門派之中的其他人,會不會有別的發現。

此人便開始在玉簡上記錄今日的所見:“……離開南海派,無風是晴,神秘之人沒有出現……海面上的風景很是無聊,魚腥味讓老夫很是討厭……最讓人討厭的是,憑什麼那個小傢伙左擁右抱,叫我這個長輩在後邊給他把風,豈有此理!……下次再給老夫安排這般差事,老夫定然翻臉打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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