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錢一時爽,錢撒完了,從高臺之上走下來的時候,再沒有一個人爭搶著擁護的時候,心裡不免有些落差的。
他笑著站在原地沉默許久。
李妙弦知道他的脾性,拉著他的手,輕輕晃了一下,“怎麼樣?”
“這種經歷很奇特。”他如是回答。
“趙家的光輝如果吃不能長久的維持,便如同這高臺之上的經歷一樣,短暫逝去,過眼雲煙...”
趙辰偏頭,看了她一眼。
澹定的搖頭。
“杞人憂天了你,趙家的光芒,不會短暫,或許有的家族的榮耀如同的流星一樣劃過天空,但是趙家是永遠的啟明星,在夜空閃爍....”
李某人輕笑。
她擔心趙辰消沒了熱情,安於現狀,擔心他無心經營家族,擔心他就此在花花世界中墮落了。
白婉寧閃爍著目光,在劍橋的禮堂中,她抬頭看了看自己剛剛站著的高臺。
“我想為劍橋捐一座高臺。”
“人家不讓。”
“那我就把劍橋買下來吧,買不來學校,那就買通學生組織,買通進學校理事會....簡單的一個高臺而已,應該不用太多的錢吧.....將知識踩在腳下的感覺很不錯。”
李妙弦沒有再回應她。
白婉寧是他們三人中性情大變最明顯的一個人。
她開始變得自由,真正的無拘無束,肆意妄為,任何她可以觸碰到的新奇她都要去維持,高額的花費,大量的金錢被她投入進去。
所造成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今天的世界級大新聞就是她一手釀成的,大英博物館被盜了。
到現在依舊沒有找到被盜走的文物。
世界震動的同時,這位幕後主使少女安靜的矗立在這座歷史悠久的禮堂中心安靜的沉思。
她靜謐美好,似乎在懷念先前那撒錢的即時歡愉,站在原地,她輕輕撥動手指,在空氣中奏響無聲的旋律,幾縷清風把她的髮絲揚起來,她伸手撫摸著高臺。
有些不捨與留戀。
在她心裡,或許這種美好,化作了更大的野心和壯志,完全和她此時安靜的外表背道而馳的東西。
趙辰喝了一口水。
劍橋校園裡的草坪繁茂起來了,一望到天邊的綠地,讓從禮堂出來的眾人,觸動心絃。
他沒來得及放鬆心情。
陳煙嵐揮動著手機,向他奔過來。
“什麼事?”他笑著開口。
“王紫嫣跳樓自殺了...”
“什麼?”
“我們的保鏢沒有看住她,她出去逛商場,然後從商場內部的電梯直通高樓,從第十九層樓上一躍而下。兩個小時之前的事情.....”
空氣寂靜了。
李妙弦和白婉寧的眼神呆滯住。
容不得她們震驚多長時間,她們急忙把目光轉向趙辰。
趙辰顫動了兩下手指,嘴角咧出苦笑,身子一癱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紫嫣有什麼遺書嗎?”
“沒有,不過她去世的時候,已經三天沒進食了...”
趙辰不知不覺中淚水流到了下顎,渾身顫抖,劇烈抽泣。
“顧長衣走了,三井雪子走了,我也走了,我的女人都不在國內了,她在金陵誰也找不到了,她覺得我不愛她了....我把她給忘了啊!我把她給忘了啊我!”
少年住在地上嘶吼,無力的痛哭。
眾人聽到他的哭聲,覺得心有慼慼,王紫嫣她們都見過的,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幾乎有著完美女大學生形象。
她的生命,在這個世界驟然璀璨一瞬,便悄然消逝了,短暫的讓人心疼。
趙辰抖了抖手,他好像失去了什麼,他沒有抓住了,俏然從指尖熘走了,他心裡悲痛,悵然若失。
李妙弦沉默著在他邊上坐下來,她想要安慰,卻忍不住自己雙眼通紅,也無從下口去安慰他。
白白一條人命扔在眼前的時候,他才知道她的那些感情多沉重。
“回國一趟吧。”他平靜的開口。
當天下午,他自己一人坐上飛機飛往金陵。
……
事發突然,她從十九樓一躍而下,身子都蹦碎了。
她父母不願她破碎的一生在這世界上多逗留一刻,夜裡就張羅著王紫嫣入土為安。
她埋葬的地方,僅僅只是一座郊區的荒山野嶺。
雖然脫離城市中的火化的命運,但也要孤身一人自處山野....
趙辰回到國內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四點。
乘坐直升機直達郊區。
棺材已經封上了。
他跪倒在棺材前,木頭箱子又被開啟,趙辰看了她最後一眼。
這一眼,王紫嫣所有的音容笑貌就在他腦海裡迴盪開來了,她的每一次純粹的笑容都成了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影像,王紫嫣沒了...
“我的紫嫣啊,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他的哭聲在曠野裡迴盪。
王紫嫣的父母悲慟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趙辰給他們磕頭,王紫嫣的父親是金陵大的教授,恨著臉給了他幾個耳光。
“畜生!”
棺材又被合上了。
他靠在棺材上,“把她埋到紫金山上去,那裡熱鬧些,離我也近...”
紫金山上,明太祖朱元章和他的皇后在那裡長眠,還有當朝國父....造化之地,最好的風水。
趙辰的莊園也在那裡。
早上八點。
紫金山南麓的山腰的一片桃花林裡,王紫嫣被埋在這塊每年桃花盛開的地方。
“修建陵園。”
他無力的吐出了四個字,保鏢們記下來,立即傳達給華辰的基建部門。
金陵市當地的父母官,在下葬的時候,到來了幾十人。
他們看到了金陵王對他自己女人安置。
那名叫王紫嫣的少女,從在這個地方長眠。
下葬之後。
趙辰坐飛機離開,不願在這地方多逗留一刻。
金陵大學把王紫嫣的照片掛進了校史館,介紹是,王紫嫣同學是金陵大和華辰集團首次校企合作中湧現出來的最優秀青年學生。
王紫嫣的父母得到了優待。
趙辰已經離開了。
王紫嫣已經不在了,無法陪著他在這個世界長久走一遭。
但是王紫嫣還有那一群姐妹們。
他可不能耽擱了,不能再粗心了,不能再忘記一些什麼事情了...
坐在飛機上,他心如死灰。
……
倫敦的天氣,一年四季大概都是這樣,陰雲細雨,好像永遠都陰霾懸在高空。
陽光從來沒有利索的射進人們的心房裡。
一連兩個月,趙辰一家都定居在倫敦的這套小房子裡。
兩個月了。
李妙弦的心揪住了兩個月。
她時常憂心。
不僅僅為自己依舊沒動靜的肚子。
也為自己的丈夫,他情緒低落了許久,自從那場事情的之後,他臉上的笑意少了很多,她再沒有見到他臉上那一抹沒心沒肺的純真了。
但他並沒有變得漠然。
對待家人,他呵護有加,幾乎每天都做飯,把美食端在她和白婉寧的面前。
也會很親切的湊到婉寧的小肚子邊上聽動靜。
但是,總感覺,少了一些味道,他變了許多一樣。
李妙弦時常以淚洗面。
白婉寧每日都靜坐在窗邊,王紫嫣的離開,對白婉寧的打擊也是極大的,名義上,她從來都在幫助王紫嫣,第一次把王紫嫣從會所裡扒出來做她的乾女兒開始...
時間在倫敦的陰雨中凝固著流動著...
婉寧的肚子日漸有了起伏。
日子過的平澹乏味。
直到這天早上。
李妙弦像往常一樣例行檢查,當她拿起驗孕棒的時候,第一眼,她沒有反應過來。
然後她定定的看著手中的短棒。
安靜了許久。
趙辰聽不到她的動靜,噙著牙刷走近檢視她的狀況,“怎麼了?”
“我有了...”
她平靜的開口。
白皙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肚子上,她輕啟紅唇,準備展顏一笑的時候,淚水已經先行一步奔流而出。
“我有孩子了!”
“趙辰,我有你的孩子了!”
帶著哭腔的笑聲在屋子裡傳開了,在這個陰雲的倫敦,李妙弦得到了那一束直達內心的光芒。
她投身於趙辰的懷抱裡。
趙辰噙著牙刷,暢快的笑出聲來,這一聲笑,讓李妙弦恍忽不已,急忙抬頭看他的臉。
少年純質的,無憂無慮的臉又回來了。
像是紫金山每日迎接的朝陽。
再不似這讓人厭惡的倫敦陰雲。
這樣子的他比她懷上他的骨肉更讓她欣喜。
“你開心嗎?”她紅著臉問他。
“我很開心,哈哈哈,我有了孩子,婉寧懷上的時候,我不敢大笑,現在你懷上了,我好開心....”
“哼,誰不讓你笑一樣。”
門外婉寧聽到他的聲音。
莞爾一笑,輕輕撫摸著肚子,“你看,你爸爸是很愛你的...他沒說而已。”
等她笑著再次抬頭的時候。
驚訝的發現。
“哇,今天的倫敦出太陽了呀...”
坐在一邊辦公的陳煙嵐,聽聞後轉頭看著窗外,“還真是,今天的陽光真好。”
趙辰擁著李妙弦來到窗邊。
他已經想好了孩子名字。
……
趙辰一家的情緒隨著六月的到來,變得溫暖起來。
從倫敦飛到法國,她們在法國的埃菲爾鐵塔,盧浮宮,拍了結婚照,環球之旅在愉悅聲中繼續。
趙辰沒敢去凡爾賽宮的拍結婚照。
他不敢。
他擔心白婉寧喜歡上凡爾賽宮裡的寶貝。
事實上,他的擔心是完全正確的。
因為白婉寧已經把目標放在盧浮宮了。
好在是,肚子裡的孩子限制了她的精力,她需要修養身體,每日被趙辰嚴格要求攝入足夠的營養。
孩子還沒有出生,他已經做了足夠稱職的奶爸。
巴黎城外的大莊園。
去年陳煙嵐領取諾獎的時候,他在這裡買下的房產,之後每天都被保姆管家打理。
馬場,靶場,操場都被打理的極好。
懷孕之後的李妙弦更加體貼了,對趙辰的其它女人的口頭提及更少了。
也或許是在王紫嫣的事情之後,她就已經對他在外邊的事情不再關心了。
趙辰現在很顧家。
每天都要親自去超市挑選購買最新鮮的食材。
每日如此。
白婉寧的狀態極好了,穿上衣服也不顯小肚子,依舊是安靜少女的模樣,李妙弦也才剛懷上,她們兩個每日運動,保養身體都很積極。
也是趙辰呵護的好。
當然,女主人懷孕了,陳煙嵐在短期之內透過學習,變成了營養師和孕期輔導師。
只不過,她最近幾天有些疲憊。
趙辰倒是顧家了,不出去鬼混了,但是這家裡,也只有她一個女人可以伺候他。
她也累呀。
累到第二天工作都沒有精神。
李妙弦笑她,“還工作什麼啊,偶爾歇個幾天也是可以的,等到到了美國,你就閒下來了。”
這話她是不在趙辰跟前說的,但是可以用來安慰一下陳煙嵐。
趙辰把他的兩個愛妾都放在紐約了。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幾天,我都覺得自己命懸一線。”
小秘書說話向來很直。
話裡話外也不會真把李妙弦當女主人敬著。
“爽上天了?”
李妙弦笑她。
陳煙嵐皺了皺眉,選擇不和她口舌之爭。
另外。
她發現最近的李妙弦越加有女人味了,那種女人的魅力,根本難以遮掩,即便是同為女人的她都不得不驚歎,李妙弦的人生中最光鮮的季節正在綻放。
趙辰輕哼著歌,一邊做飯一邊和婉寧聊天。
“你把博物館的東西都藏在哪裡了?”這是趙辰第一次詢問她,那些寶貝的去向。
“當然是我們的私人小島上。我們舉辦婚禮的地方....”
“哈哈,都有什麼寶貝啊。”
“我本來是隻想把屬於秦國的東西都拿回來的,但是如果只拿我們自己國家的寶貝,那肯定讓人鎖定盜賊的國籍,那樣子就不好了,所以,我每一個館我都偷了很多件。”
“都有啥?說來聽聽。”
“那可就多了,1500年前東晉畫家顧愷之的《女史箴圖》、敦煌壁畫、埃及羅塞塔碑、還有總計一萬六千多件的瓷器和青銅器....還有九龍壁...現在估計裝飾在我們的小島上的客廳裡吧。”
“啊....你兩個小時能偷那麼多?”
“不是兩個小時,是兩天時間搬空的...”
趙辰被驚得合不攏嘴。
不是,她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啊,監控系統和安保人員被操縱之後,兩天的閉關時間,從地道進去搬空啊...”
“那你為什麼不多搬走一些?”
“其它的都不喜歡。”
“合著你只偷自己的喜歡的啊?”
“不然呢?”
“你不是在敦實咱家的家底嗎?為什麼不多拿一點...”
“我們也需要讓一些文物得到良好的儲存不是嗎?博物館其實是人類歷史很重要的儲存者,保護著文明不被破壞...”
趙辰笑了。
你偷完了,擱著大格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