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逸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道:“誰?”

郭廣昌重複了一句:“盧志強,泛海集團的老闆.”

聽郭廣昌這麼一說,陸逸明似乎是有那麼一些印象,但是他現在日理萬機,每天除了學習還要操心公司的事情,這些阿貓阿狗他哪記得住?不過想來能說動郭廣昌傳話,應該也是有點能量的,便問道:“他請我吃飯?為什麼啊?”

郭廣昌苦笑道:“還能是什麼?講和唄,之前安排記者四處中傷你和針對復大微電子的事情,其實就是盧志強做的。

不過聽我一句勸,冤家宜解不宜結,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要不還是化干戈為玉帛算了。

那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們鬥下去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

“哦,原來是他啊.”

陸逸明拖了個長長的尾音,腦海裡逐漸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來。

郭廣昌還以為陸逸明答應了,便笑著說道:“那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陸逸明笑道:“學長,是這樣啊,我首先認為,我沒有招惹任何人,對吧?你是了結我的,我從來不主動跟任何人結仇.”

郭廣昌想起了柳傳智,然後默默地說了一句:“是,我知道學弟很低調.”

陸逸明微微咧嘴,彷彿郭廣昌就在自己面前似的。

“所以啊,學長,你看我這麼一個低調的、有涵養的年輕人,這個什麼盧志強跑過來搞我,造我的謠。

現在呢也不知道他想幹嘛,請我吃個飯就想把我給打發了?學長,我這首富的名頭雖然是虛的,但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他想搞我就搞我,他想講和就講和,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郭廣昌雖然覺得陸逸明說的話很有道理,甚至他也替陸逸明感覺到委屈,但是誰讓他是泰山會的成員呢?這個事情又是泰山會的老大哥柳傳智吩咐下來的,無論如何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學弟啊,我知道你心裡面委屈。

而且年輕人嘛,年輕氣盛,不氣盛那也不叫年輕人。

但是這事兒吧,歸根結底起源於一個誤會。

中海市批給你的那一塊地,是之前盧志強看上的,為了拿下這塊地還動用了不少的關係,也花了不少錢。

結果臨到頭了地歸了你。

他也是一時糊塗,沒有仔細調查,就先入為主覺得是你摘了他的桃子,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做生意,最重要的還是要和氣生財,既然他都給出了誠意,我覺得你可以接受他的道歉.”

陸逸明忍不住笑了:“這不還是他說了算嗎?他要搞我我就讓他搞,他要道歉我就得答應,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呢?話不投機半句多,學長你不用再勸了,我和他們實在是沒有共同話題.”

對於柳傳智和盧志強這類人,陸逸明是打心底裡厭惡的。

想賺錢不是問題,可這兩人賺錢的方式,當真讓人不恥。

眼見勸說不成,郭廣昌也只能默默嘆氣,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吧,我就是一個傳話的,話我已經傳到了,既然你不樂意去,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作為學長,我是真心希望你前程似錦.”

“謝謝學長,我也祝你平安喜樂.”

“嘿,這還沒到過年,怎麼說起吉祥話來了還。

那就先這樣,我掛了啊,我跟那邊說說去.”

“嗯.”

中海市,某頂級酒店總統套房內,柳傳智一臉嚴肅地對盧志強說:“強子,我看你還是收手吧,我剛剛得到上面的訊息,說陸逸明這個人對他們非常重要,千萬不能動.”

盧志強不服氣,吹鬍子瞪眼睛的,大聲說道:“官方要出面保陸逸明那小兔崽子?憑什麼?”

柳傳智嘆了口氣,也很不爽,說道:“就憑他拿出一百億,投資在半導體領域,你要是也能拿出這樣的魄力來,官方力保的就是你了.”

盧志強頓時語塞。

別說他拿不出一百億,就算能,也不會投在半導體產業上面啊,這跟把錢往大海里丟有什麼區別?

他腦子又沒被驢踢過。

其實能夠坐到他們這個位子來的人,誰也不是笨蛋。

現在國家經濟先行,所有的錢都拿去搞貿易去了,投入大產出慢暫時又不影響江山社稷的晶片產業,自然要讓位經濟建設。

現在陸逸明主動當這個傻子,拿錢出來砸晶片,砸出來了國家直接得利,沒砸出來國家一點經濟損失也沒有。

保一個這樣的傻子,對於官方來說那可就是個無本買賣。

盧志強只是不甘心,畢竟出來混了這麼多年,也沒遭遇什麼挫折。

現在被一個年輕人騎臉輸出還不能動,想想就委屈。

“難道就真的不能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我們可是泰山會.”

柳傳智慢悠悠地說:“泰山會在國家面前算個屁。

形勢比人強,現在陸逸明風頭正勁,上面都準備讓他參與全國十大傑出青年的評選了,而且很大機率會被選上。

你現在冒頭和陸逸明對著幹,那就是和國家唱反調,你應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艹!”

盧志強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現在是真的太難受了,偏偏拿陸逸明沒有任何辦法。

柳傳智又說:“我已經找郭廣昌去和陸逸明談了,到時候你擺幾圍和頭酒,這件事就此翻篇.”

盧志強非常不爽:“憑什麼要自己擺酒啊?難道不該是姓陸的小子和我道歉才對嗎?是他丫先搶我的地的。

再說了他才出來混了幾年?我混了多少年了?”

柳傳智無語:“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裡講這些江湖輩分,先把事情給擺平啊,大不了以後再找機會報復回去就是了.”

就在這個時候,柳傳智的手機鈴聲響了,他翻蓋接聽。

電話是郭廣昌打過來的。

“柳總,陸逸明拒絕了.”

柳傳智一下子臉都黑了,說話的語氣也陰沉了下來:“他連我的面子都不給?”

作為lenovo集團的掌門人,泰山會的扛把子,他柳傳智不管是政界還是商界,誰不給他幾分薄面?結果到陸逸明這裡倒好,連他請客吃個飯都給拒絕了!

郭廣昌苦笑道:“柳總,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也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還盯著首富和股神的光環,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

“行了,就這樣吧.”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柳傳智的心情依舊是有些鬱悶,他沒想到,自己主動找陸逸明講和居然會被拒絕。

好歹是泰山會的話事人之一啊,自己現在連這點牌面都沒有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啊!

柳傳智用頗為玩味的笑容看向盧志強,戲謔道:“好了,現在你不用糾結請他吃飯的問題了,因為我剛剛試探了一下他,他拒絕了.”

“他還拒絕了?”

盧志強更難受了。

他本來覺得要他擺和頭酒已經夠給陸逸明面子了,現在看來陸逸明連這點面子都不想給。

“那現在怎麼辦?”

畢竟陸逸明現在有官方罩著,做事情必然百無禁忌,萬一真的來找泛海集團的麻煩,那可真不是什麼好訊息。

柳傳智這下也沒轍了,反倒是熟絡起盧志強來:“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偏偏去惹一個愣頭青,現在事情都發生了,我能怎麼辦?總之最近一段時間,你就消停一些,有什麼手尾沒收拾乾淨的,也趕緊處理一下。

萬一被陸逸明抓住把柄,可就難搞了.”

盧志強一臉鬱悶,這樣做毫無疑問會讓泛海集團損失很大,甚至錯過了飛速擴張的大好時機。

可柳傳智的話他又不敢不聽,畢竟有陸逸明這樣一個對手從旁虎視眈眈,泛海集團萬一真的出現什麼問題,說不定就會迎來對手的雷霆一擊。

晚上,陸家花園。

吃飯的時候,時財將得知陸逸明再次拒絕泰山會伸出的橄欖枝,頓時大驚失色。

他只是一個小嘍囉,就算他想加入泰山會,泰山會也不會拿正眼看他。

他深知泰山會的能量有多大,所以才對陸逸明的決定感到詫異。

“上次你就炮轟lenovo的貿工技路線,現在泰山會又是柳傳智當家,你幾次三番拒絕泰山會,那就是不給柳傳智面子。

你這是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陸逸明笑道:“深仇大恨當然不至於,我只是看他不爽而已.”

“看他不爽?你們不是面都沒見過嗎?哪來的看不爽啊?”

陸逸明說:“今天上午,有兩個科學院出來的研究員過來求職,所以我也透過他們瞭解到計算機所的一些事情……”

原來,早在一九九五年一月,lenovo公司總裁柳傳智就曾兼任計算所所長,成為惟一出任中科院研究所所長的科技企業家。

直到一九九八年十月,柳傳智才卸任計算所所長一職。

而這期間,他幾乎可以說是毫無作為,甚至一直極力阻止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在關鍵技術領域的發展,比如晶片自研專案,就一直受到柳傳智的極力阻撓。

好在國家很快就反應過來,相繼換上了李國傑和孫凝暉等有魄力的學者出任計算所的所長,並且開始大力推動龍芯專案,但這個計劃想要上馬,至少也要等到明年了。

柳傳智此人,可以說是憑藉一己之力,就耽擱了整個夏國在半導體產業方面的技術發展腳步,讓夏國和歐美列強在晶片上面的技術差距,越來越大。

陸逸明怎麼能看他順眼?

一個月後。

復大微電子實驗室,如今這裡已經鳥槍換炮,各種能買來的儀器裝置,把實驗室擺得滿滿當當。

甚至有些裝置是《瓦森納協定》上面命令禁止賣給夏國的。

但只要肯花錢,有的是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

有了這麼好的科研條件,再加上陸逸明百萬年薪的承諾,加入到天芯計劃的科研人員一個個都彷彿打了雞血,廢寢忘食地在實驗室裡進行技術攻關。

而這其中,最為瘋狂的便是胡偉武所率領的團隊。

一個月前,剛剛加入復大微電的第二天,胡偉武就開始全力投入做cpu設計,他甚至在實驗室裡掛起了“人生能有幾回搏”的牌子,帶領著整個團隊的所有成員,夜以繼日地工作著。

由於時間緊張,在確定流水線結構時,團隊來不及看論文,也來不及做實驗,胡偉武和夥伴們靠著過去的知識積累,摸著石頭過河。

每次出了錯,就從頭再來,幾乎所有人,都把時間交給了實驗室。

胡偉武甚至強硬地規定,每天晚上和週六都算工作時間,週日才算加班日,只有加班會另行通知。

就連陸逸明從俞軍那裡聽到了胡偉武的瘋狂,心中都暗暗感慨,就這不要命的架勢,難怪能夠成為“龍芯之父”。

不過感慨歸感慨,按照胡偉武這麼玩,這些科學家遲早會被他給玩壞的。

因此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陸逸明親自跑到了復大微電子,找到了胡偉武。

實驗室裡,胡偉武頭髮亂糟糟的,鬍子長了滿臉,臉色蠟黃,黑眼圈深重,一看就知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胡組長,我聽說你昨天晚上有帶著組員通宵了?他們說你可是三四天沒出過公司了.”

他瞅了一眼實驗室透明玻璃牆外垃圾桶裡面的泡麵袋子,愈發無語起來。

很顯然,為了節約時間,胡偉武連食堂都懶得去,直接在實驗室裡搞一壺開水,蹲在門口吃個泡麵就對付一餐。

胡偉武看到陸逸明,這才注意到窗外已經天亮了,太陽斜斜正巧地照射進來。

他一臉嚴肅地說:“除錯階段是一個比較大的挑戰。

每次遇到問題,都需要再次對應用程式、作業系統或處理器進行分析。

一個小錯誤,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所以我乾脆就住在實驗室裡了.”

搞科研狂熱到胡偉武這種地步,陸逸明心中也是敬佩不已,作為一條鹹魚,他深知這樣的決心和毅力,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畢竟懶是人之天性,胡偉武為了科研事業,連自己的天性都能克服。

這樣的人不成功,還有誰能夠取得成功?

但是這樣搞下去,陸逸明怕晶片沒出來,胡偉武自己先躺下了,於是趕緊勸說:“胡組長,沒必要這麼拼命的,萬一你把身體給熬壞了,這可是我們復大微電的一大損失啊。

教員都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保證有一個好身體,才能健康工作.”

胡偉武信誓旦旦地說:“我還年輕,這點強度算什麼?”

陸逸明聽完之後也是哭笑不得,說:“可是我們這裡不提倡加班文化啊,我聽說你好幾次把已經回家的團隊成員喊來實驗室,有時甚至是晚上十二點多,你就不怕他們的老婆心裡罵你啊?”

胡偉武一臉無奈,辯解說:“那幾次,都是驗證處理器功能正確性時,我們使用fpga驗證系統執行linux作業系統,發現了一個很小的錯誤,所以才不得不把人叫過來,立即修改調整.”

別看胡偉武說得輕巧,這種活一般都非常繁瑣,陸逸明知道光是修改設計形成新的fpga燒製檔案,就需要至少八個小時。

胡偉武嘆了口氣,說:“只有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時,才能保證一天有幾次修改設計的機會。

我們國家在這個領域的技術積累真是太落後了,不得不奮起直追啊。

當初兩彈一星的時候,組織一屋子人打算盤,就是為了跟時間賽跑。

其實我們現在的境遇,跟那個時候差不多。

晶片就是威力巨大的核彈.”

如今的復大微電子,因為胡偉武這樣的卷王出現,導致各個小組熬夜通宵都成了常態。

據陸逸明所知,好幾個早晨,胡偉武在六七點鐘開啟實驗室的門,發現夥伴們又沒回家,就靠在椅子上睡覺,手裡還扶著滑鼠。

胡偉武看向陸逸明,說:“陸總,我知道這麼做有些不近人情,他們是我的組員,我親自招來的,我也心疼啊。

有時候看到他們累得睡著了,但我不得不瞭解進度,只能把他們叫醒,討論了一下的進展後,大家又繼續埋頭苦幹.”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好歹你們也注意一下節奏嘛。

這樣幾天都不休息,實際上效率並沒有高到哪裡去,畢竟長時間工作之後,思維是會有遲滯的。

這樣,你們研究一下采取輪班制,晚上如果確實有需要的話,就留幾個人下來加班,其他的人必須去休息。

而且任何人都不能連續連天晚上加班.”

“陸總,這……”

畢竟在中科院計算機所的時候,一天天閒出尿來,現在能有機會搞研究,他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三十個小時,現在陸逸明強制不讓加班,胡偉武就感覺有些難受。

陸逸明知道搞科研不加班是不可能的,心中對柳傳智這種人更是厭惡至極,若非他們這些“貿工技”派系的人從中阻撓,如今的胡偉武等人,又何必犧牲自己的健康來追趕歐美國家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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