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軒轅霸默然。他明白父皇此時召見自己所為何事,無非是戰場上犧牲兒郎的善後問題。對於這件事,他也早有想法。一時之間,那股好不容易才暫時忘卻的蕭瑟悲涼又再次湧上心頭。

“我知道了,退下吧.”軒轅霸輕聲應道.

“諾!”黑影鏗鏘回應,隨後再度隱於暗中,消弭於無形。

軒轅霸靜靜看著黑影離去的方向,他知道他們是誰。國都暗影,黑夜刺客,只屬於皇帝管轄,擁有至高無上先斬後奏之權的皇帝親衛——暗衛!平日裡父皇召見他們,往往都是讓前朝的李公公來傳令,今天卻讓手下暗衛來召。想必父皇也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欲讓他人察覺.

軒轅霸輕嘆一口氣,每每回到王都,回到父皇身邊,他都好似回到了孩童時期。父皇的目光如烈日驕陽,照的他無所遁形。照他自己的話來說,父皇如果親自率兵打仗,他這個虎威將軍,最多隻有打下手的份兒。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軒轅霸大步往前,身形頓時如空中落葉一般隨風閃動。不過片刻便已到達皇極殿之前。

如今已是深夜,父皇譴暗衛來召,必是不願驚動他人。他自然也不會不識趣,自作主張忤逆聖意.只見他抬手輕柔的整理了下著裝,便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

不出所料,此刻,軒轅王朝的主人,至高無上的人皇聖人——軒轅極正散著頭髮,輕披黑袍在座位上看著白日的奏摺.

“父皇!”軒轅霸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回來這些日子,怎麼也不見你去玄清殿看看小曦。要知道她當初為了和你一起去平叛,可是足足求了我兩個多月。”

軒轅極平淡出聲,沒有抬頭,可軒轅霸仍覺得,父皇那熾熱的目光已灑落在他身上。照的他侷促不安。

“七妹性子頑皮,這次被禁足是好事,倘若我去看望,免不了又要被纏上,求我放她出去.”軒轅霸有些忐忑的回答道,即使是身為大哥的他,也對自己這從小受盡恩寵膽大包天的七妹有些頭疼。自小就難以約束,大了也只能聽之任之。

“哼!還不是你們這些做哥哥的慣著她!你也不看看,這些年來,她都快成什麼樣子了!整天想著出宮亂竄就算了,時不時還撿個人回來,絲毫不管有沒有危險。這成什麼體統?她簡直無法無天!”軒轅極突然重重將摺子摔在桌案上,言語間滿是對軒轅霸的斥責。

軒轅霸沒有答話,他知道,父皇只是想尋個由頭打擊打擊他,讓他知道自己還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好激勵他繼續往前。做父親的就是這樣,即使自己已經為兒子驕傲的無以復加了,可當見了面,卻還總是要說上一說,生怕自己的孩子驕傲自滿,再沒了前進的動力。

夜晚的風緩緩滑過屋外,吹著風鈴叮鈴作響。好半響之後,軒轅極才似是妥協了一般,低聲說了一句:

“這一次你做的不錯,沒有丟我軒轅王朝的威風。”

軒轅霸點點頭,作為答覆。他從不喜歡在父皇面前誇耀自己的功勳,或許人世間的父子都是這樣,老子再驕傲也只是一句做的不錯,兒子再自豪也不過一句知道了。倆人的感情就融在這一字一句之中,父子何須多言,只需一個眼神,雙方也就明白了。

“我看了你上報的摺子,戰後英烈的名字都會進入我軒轅王朝宗廟英烈譜,遺孀遺子也會受到優待,絕不會叫這些英烈後人寒了心。關於你所說的那個謀士,我看了他的策略,確實很有效也很致命。但是對於侯景的犧牲,他知而不報,暗自規劃。這種性子,我不喜歡。不過我會採納你的建議,讓他去東方雲那裡歷練一段時間,如果之後還是如此,我不會任用他,我無法接受一個連自己人都算計的謀士,這種人與敵人沒有區別。”軒轅極淡淡說道,言語無悲無喜。像是命令,又像是教誨。

“知道了。”軒轅極回應道。

說完,父子間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父皇。。。”軒轅霸出聲卻被直接打斷。

“不可能的別想了。”軒轅極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粗暴否定道,這是軒轅極第一次帶著情緒說話,言辭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軒轅霸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真正的交鋒現在才開始。

“我懇請父皇,為侯景加封國士之禮,以異姓王身份入宗廟!”

他雙手作揖,用力深深一拜。

軒轅極沒有答覆,他昂著頭,以一種神威不可侵犯的姿態審視著這位他最為驕傲的兒子。

“霸兒,你明知道這種事是不合規矩的。自王朝建立之初就定下規矩,只有在滅國之戰中戰功卓越,力挽狂瀾之人才能被封為異姓王。至於國士,更是要對國計民生具有非凡貢獻才能被授予的稱號。孤不是看不起侯景,只是,此等先河一開,如何寬慰下面人的心呢?”軒轅極柔和的說道,他換了稱呼,他明白他這個大兒子的感受,畢竟他也是從那個年齡過來的,知道孩子有著自己獨特的堅持與桀驁。要是可以,他也不想駁了孩子的願景,可這件事貽害無窮,是萬萬不能做的。

一股無力感突兀湧上心頭,軒轅極不禁嘆了一口氣,每到這時,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父親,不必考慮江山社稷,不必在乎手下感受。只需要給自己的孩子關愛,滿足他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需求。可他是軒轅王朝的皇帝,一舉一動都牽掛著數千萬百姓的心,軒轅極或許可以任性,可軒轅皇帝卻不行。所以,註定父子之間要有一場兵戈相見的戰爭。

“我明白,霸兒絕不會讓父皇為難!霸兒願意以自己的王室身份,換侯景的王室身份。讓侯景代替我的位置,入我軒轅王朝宗廟,永享香火供奉!求父皇成全!”軒轅霸重重跪下,將頭狠狠的磕在地上,語氣決絕,鮮血從軒轅霸的額頭一縷縷流下,襯的屋內氣氛一時格外嚴峻。

“胡鬧!”聞言,軒轅極大怒,他怎麼也沒想到,他這位早熟的兒子,竟然會說出這麼荒謬的言語!他站起身來,一腳將軒轅霸踹翻在地。“我本以為你心裡有數,卻沒想到如此短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用自己的王室身份,換別人的?簡直是胡作非為!且不說沒了王室身份貶為庶民你將失去所有的軍功戰勳,重新淪為士卒從最基礎做起。單說侯景,難不成以後你每死一個副將,都要拿一個王室身份來換不成?陳雄戰死你是不是也要換?自己的換侯景了就搶你妹妹的?啊?還是你三弟的?亦或者是孤的?!還是說你要厚此薄彼,只給侯景封王入廟,不給別人這待遇?你是不是打仗打多了,把腦子也給打壞了!”

軒轅極將桌案上的案牘狠狠砸在軒轅霸身上,大聲怒罵,顫抖的手昭示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身為王朝大皇子,萬世兒女之表,怎麼能說出這般不負責任,空負義氣的話!

軒轅霸沒有回答,或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他只是再度爬起,再次將頭狠狠的磕在地上。任由鮮血肆意流淌。

“霸兒,求父皇成全!!!”

軒轅極望著眼前這忤逆的兒子,手臂微微顫動,最終無力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我們父子之間,非要鬧到這個地步嗎?”軒轅極痛苦的閉上眼,不像親切的家人,他和他的兒子,像是一對敵人,在這桌案上博弈。隨後,他的雙眼又怒然睜開,帶著不可冒犯的天威怒吼道:

“滾!給孤滾!滾回你的前線去!”

帶有天威的咆哮聲傳出大殿,驚起無數寒鴉,這一夜,王城之內萬民噤聲。連每晚打更的打更人,今晚也選擇縮在家裡,不敢出門。

軒轅霸沒再說話,只是起身,行禮,轉身離去。

他一個人靜靜的走回自己的宮殿,宮殿裡空無一人,他時常在前線,也沒有讓別人服侍的習慣。因此紫極殿裡常年十分冷清。軒轅霸默默收拾著衣裳,他要快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明天還要去見一個更重要的人。

偌大個宮殿,頓時一片枯寂,只有林上的烏鴉,和簷邊的風鈴,還在不知名的低訴,似是講述著悽苦的故事。

————

與此同時,演武場內,一道瘦弱的身影正盤坐於床上,五心朝天,呼吸吐納。

這是他自行領悟的一種呼吸方法,要說能延年益壽,修行體悟不一定,可是能增進他的睡眠效果,是實打實的。有時候睡十幾個小時都沒法恢復的精力,只需這樣呼吸吐納三四個時辰,便可恢復如初。

瘦弱少年就這樣吐納著,沉沉睡去。而在他睡著之後,一道黑甲身影卻憑空浮現於他的身前。

猙獰扭曲的鎧甲,漆黑醜陋的面具。一頭凌亂的長髮隨意披散,猩紅的眼瞳裡是無盡的惡意與瘋狂。

這般光注視便覺不詳的存在,除了羅睺,還能是誰。

“哈哈哈哈,終於有機會出來透透氣了。”羅睺桀桀笑道,“且讓我看看,這幅身體現在的程度。”

話音落下,漆黑甲冑如一股黑煙,四散分離,隨後徑直融入床上的曹無憂身體之中。

不出半晌,曹無憂的雙眼陡然睜開,精光暴露,黑色火焰在眼眶中來回流轉。為這羸弱少年,增添幾分狂傲詭異的邪氣。

“曹無憂”有些僵硬的挪動了幾下手指,微微握拳。很快便適應了這份身體,剛想站起身來,四處走走。下一秒,一個冷漠的背影出現於曹無憂的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了羅睺的咽喉。

強烈的窒息感傳來,羅睺不可置信的掙扎回過頭去,想看看究竟是誰,能有這樣的極速。

雖然他未曾真正降臨,可即便是暫時佔據這副身體,打個普普通通的山海境仍是一點問題沒有的,怎麼會被如此輕而易舉的鉗制住。

直至看清來人的真實面目後,扭曲癲狂的笑容在他臉龐上洋溢。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

隨後,轟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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