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皆不作聲，稍許，一位青壯漢子率先出聲。
“將軍，這裡不是隻有你願意為了勝利坦然赴死的。”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雖恭敬，卻透露著不可拒絕的堅定。
侯景沒有回應，時間緊迫，沒有那個閒工夫拿來拉拉扯扯。他收起刀大步流星向眾人走來，未吐半字。抬起腳就是一記鞭腿，出聲計程車卒瞬間便被踹出三米遠。
“本將軍可不是不讓你們死。你以為本將軍會心疼你們？咱霸家軍有哪一個漢子是怕死的？只是霸哥吩咐了，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好諸葛小子的安全，怎麼？你們想要違抗霸哥的意思帶著諸葛小子一起死在這？”
他瞪眼痛罵，煩躁的瞥了眼眾人，揮了揮手，轉身回去繼續擴大水流。
“行了!別擱這磨磨唧唧的了，抓緊滾!回去晚了被敵軍抓住本將軍第一個手刃你們!”
“可是將軍，我們有四個人，護送諸葛先生兩個人足矣，讓我們兩個留下陪你吧!”人群中，之前那道甕聲甕氣的聲音再度傳來，做著最後的努力。
“放你孃的屁!袁左，你小子幾斤幾兩本將軍不知道？一個三百石力氣的小孩留下能有什麼效果？無非跟著本將軍一起送死罷了。你們要是能有山海境，非要跟本將軍送死我也不攔著，但是你們一幫子幾百石力氣的小子死在這不覺得可惜嗎？趕緊滾，事不過三，本將軍不想再說任何一遍!”
侯景叫罵，事態緊急，這群小屁孩還麻麻賴賴的不走，他是真生氣了。
聽到侯景的話，眾人再也無話可說。儘管他們都知道這是侯將軍的說辭，但他們心裡也深深明白，幾百石的力氣，想要挖穿山脈，至少也要一個時辰，他們留在這裡，確實對山海境的侯景起不到什麼幫助。甚至可能成為他的累贅負擔。
沒有人能再反駁，他們都捏緊了拳頭。這些被侯景保護在身邊的年輕的孩子們第一次明白了自身實力的不足。也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也有不是隻要一腔熱血就一定可以做到的事。
短暫的沉默後
幾個士卒率先散成圓形，將諸葛瑜圍在中央，走出了撤退的第一步。
“將軍!多保重!”
數道渾厚的低吼響起，帶著滿天的雨水一齊撒向不遠處勤懇挖洞的侯景。
侯景沒有回應，只有一滴汗水從他粗糙的面頰劃過，混著雨水落入地面，沒有任何人發現。
“他媽的，陳立。真沒想到你小子會死在這裡。”眾人走後，挖著洞的侯景扭頭看了看躺在腳邊的屍體，有些苦楚地低聲說道，“還記得本將軍當初在沙城撿到你的時候，你還跟個蘿蔔丁一樣，小小的，一路討飯，餓的瘦骨嶙峋。”
侯景的刀勢很重，山海境的氣力，摧毀起山石來，效果是很可觀的。水流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如今已形成了磨盤寬的小溪。
“本將軍答應過你要帶你到成年的。可你小子居然這麼不爭氣，一根破箭就讓你折在這裡了，到了陰曹地府可別說是本將軍的兵!丟我侯景的臉!”侯景伸腳踹了踹地上的陳立，他有些失神的看著他的屍體，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眼淚早已在他的臉上肆意橫流。
“媽的，這雨真大!弄得老子眼睛酸!”侯景罵了一句，伸手抹了把臉，停了停，又添了一句“對不起啊小子...我食言了。”
沒有人回答。
許多時候，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們之間那些或辛酸，或悽苦的故事，也再不會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