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徑直走到馬車旁邊,在瞿陶和張輔的攙扶之下登上步輿。

步輿的圍板和頂蓋卻是可以拆卸的,冬天天氣寒冷時,可以加上圍板和頂蓋,防風禦寒。

所以冬季的步攆模樣和轎子差不多。

而到了春夏,則可以把它們統統拆除,坐在步輿上,一邊觀看沿途的景色,一邊享受太監侍女們搖扇扇涼。

就要入內的那一刻,朱允熥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孤零零站在原地的三位親王,好像關心的說道:“三位王叔的儀仗在東宮外面嗎?”

朱棡滿臉醬紫色,半天憋出一句話:“我們入宮沒帶儀仗……”朱允熥居高臨下驚訝的說道:“王叔來的時候沒有帶著儀仗嗎?那可怎麼辦!”

看了瞿陶一眼吩咐說道:“瞿陶,你去安排馬車,送三位王叔前往武英殿,不得遲緩!”

“是!屬下遵命!”

朱允熥說道:“三位王叔稍等,侄兒先走一步.”

說著就鑽進了步輿之中。

“三位親王請上馬車吧,這是殿下的御用車駕.”

看著瞿陶帶人趕過來的車駕,三人剎那之間就感覺到了濃濃的惡趣味!眼前的這個馬車雖然不算太過奢華,可是也算寬敞,三人坐在裡面不會覺得擁擠。

可他們是親王啊!是各有各的封地,掌握實權的藩王!如果一人獨坐,那也倒罷了。

可瞿陶的意思明顯就是要讓三人乘坐這一輛馬車!再和朱允熥全副的儀仗相比,就顯得無比寒酸,而且惡意滿滿了……晉王朱棡忍不住說道:“東宮就這一輛馬車?”

瞿陶回答說道:“啟稟晉王,其他的馬車有的是郡主乘坐的,有的只是單馬車駕,難以顯示三位親王的尊貴,而這輛馬車是太孫御用,也能夠配上親王殿下的身份.”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三人只好登上馬車,一起坐在“御駕”裡面,感受那份淡薄的尊貴。

瞿陶也吩咐趕車的侍衛出發前往武英殿。

朱棡撩開馬車簾子看了看外面,回過頭來說道:“二哥,老四,你們說太孫這是不是要給咱們下馬威呀?”

朱棣嘴角抽動等一下,“這個……應該不會吧.”

“不會?!”

朱棡驚叫著說道:“我看他是肯定會!他乘坐全副的儀仗過去,卻讓咱們三個擁擠在這輛馬車,這明顯是要敲打咱們呀!”

秦王朱樉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還能和皇太孫擠一輛步輦?有馬車坐就不錯了,要是讓咱們三個走過去,那更沒有臉面,知足吧!”

“二哥,你這是被他給收買了吧?怎麼處處為啥說話呀,咱們才是親兄弟好不好!”

朱樉沒好氣的說道:“這要是以前,你想怎麼收拾他都沒事,可現在人家是皇太孫了,人家是君我們是臣,這君臣之禮還要不要?”

朱棡炸呼呼的說道:“那再怎麼樣他也是咱侄子,總還要論親情的吧,在東宮你們可都看到了,這小子可是針鋒相對得理不饒人啊,想要在他身上討半點兒便宜都不行!”

朱棣搖搖頭說道:“三哥,親情大不過君臣之義呀.”

朱樉也回懟說道:“他為什麼就和你針鋒相對啊,還不是你言語無狀,說話缺少尊敬,以後注意著點兒,別動不動就拿叔叔的身份壓制,到時候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朱棡撓撓頭說道:“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不好惹呀,這還沒怎麼樣呢,就讓我臉上無光……父皇都還不知道呢,他就敢擅自做主舉行這麼大的家宴,還要準備賀壽,他就不怕老爺子當真責罰他?”

朱棣心中無比酸澀的說道:“三哥,現在允熥已經是皇太孫了,就是這皇宮裡面的半個主人,他要做什麼事情那還不由著他?父皇也不會說什麼的.”

確實,人的身份不一樣,所做的事情起到的影響也就不一樣。

同樣是有皇孫,他敢擅自做主嗎?哪怕就是受寵的皇子,也不敢這麼放肆啊!因為你這麼做,顯然是沒把朱元璋放到眼裡!可是皇太孫那就不一樣!“不說這個了,煩死人!”

朱棡碰了碰自己的二哥說道:“太孫說要給父皇祝壽,你準備奉上多少禮金啊?”

朱樉反問說道:“那你呢,太原富甲一方,肥得流油,肯定不少吧?”

“太原怎麼能和二哥的長安相比呢,那可是多少代的古都了,關中沃野平原,百姓富足,我可是比不了.”

朱樉又說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關中早就破敗,沒有繁盛景象了,要說富足那還是四弟的北平府,那可是元朝的大都啊,那麼多的宮殿……”朱棣連忙謙虛說道:“二哥你是有所不知,蒙古人離開北平的時候把那裡洗劫一空,燒燬了不少建築房屋,人口也被他們擄走了很多,而且這些年來都是和蒙古人交戰的前沿,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發展,所以在咱們兄弟當中我可是最窮的.”

“老四你太謙虛了,要說我的錢都被享樂揮霍一空,你可是一向崇尚節儉,說說,這些年存了多少萬貫……”兄弟三人立即開始了老同學聚會的模式,不過和後世的炫富不同,三人都很謙卑的比賽裝窮。

畢竟現在不是鬥富的時候,而是要往外拿錢啊!如果真的在同學會上有人要借錢,估計某些讓人非常討厭的人,就會嘴巴緊閉裝作鵪鶉了。

最後秦王說道:“那就這樣吧,咱們給所有已經就藩的兄弟說說,每人拿出三萬貫給父皇賀壽,太少了顯得寒酸,如果多了又讓父皇懷疑咱們這些錢來路不正……”聽了秦王的話,二人也都表示贊同。

可是朱棡又問道:“那太孫呢,他準備恭賀多少?”

“這誰知道,咱們也不能去問問啊.”

朱棣有意無意的說道:“二哥,三哥,今年太孫辦了御酒黃金玉液,聽說光是競標就所得的錢財,就給戶部交了六七萬貫的商稅……”“真的假的!七八萬商稅那不是得有一二百萬貫了?”

朱朱棡也驚訝的說道:“這麼多錢?!這我十年也賺不來呀!”

朱棣繼續說道:“而且還有賣酒的錢,這筆錢肯定不會比競標的錢少了……,要知道那可是御酒啊,那些達官顯貴,富商豪紳,就連那些尋常人家的讀書人,只要有點閒錢就會買上一瓶,別的地方不知道,可是在北平府簡直就像瘋了一樣,競相爭購,供不應求啊!”

“在太原也是!哼哼哼……,那酒有什麼好的,根本就稱不上極品,還和宮裡較長的酒還是有差距的!”

“話不能這麼說,你拿珍藏了百年的極品美酒和他相比肯定不如,可那百年美酒能有幾壇啊?就是賣的再貴也不如黃金玉液!”

“哎,二哥你說咱們爺弄點酒來賣怎麼樣?一年能賺五十萬貫也行啊!”

朱樉搖搖頭說道:“黃金玉液之所以大賣是因為打上了御酒的名號,你要賣酒用什麼名號?如果真的能夠賺錢,你還能等到現在?”

“嘖嘖嘖,御酒的名號就是好用啊……戶部剛成立的商貿司今年可是給太孫露臉了,所有的官店都經過整頓,半年時間就賺取了五六十萬貫,真是讓人眼饞啊……”作為讓人眼饞的物件,朱允熥始終逃不出一個梗,那就是輩分問題!“我是大明皇帝的二十四子朱棟,也就是你的二十四叔,受封郢王,按照輩分你該向我行禮!”

“我是大明皇帝的二十五子朱㰘,誠蒙父皇大恩受封為伊王,我是你的二十五叔,你快快行禮!”

看著眼前這個四五歲小男孩,朱允熥頓時覺得朱元璋的身體……真是好啊……按照歷史上的記載,朱元璋在洪武二十六年十二月還讓自己的嬪妃生下了一個兒子……六十大幾的老人家還能生兒子……放到現在,那就等於是八十歲還能行房事,還能讓嬌妻懷孕……妥妥的人生贏家呀!誰能不羨慕?不得不說,老朱還真是老當益壯啊……朱允熥看了看大殿上聚成一團的那些小王叔們,見他們都在向這裡觀看,頓時就明白了什麼意思!尤其是在他們當中為首的寧王朱權,一雙大眼睛滴溜滴溜的往這裡瞥,還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若有人敢肯定,是這位寧王帶頭搞的鬼!估計是他們慫恿了這兩個年齡最幼的“王叔”來刁難自己。

如果自己給這兩個小傢伙行了禮,那麼他們肯定一擁而上,到時候自己就得乖乖的一個一個行禮……這麼多人,腰都能累酸了!所以朱允熥臉色一冷,踏步上前,極有威嚴的說道:“我問你們兩個,是國大還是家大?是君大還是臣大?”

兩個小傢伙一看他這駭人的模樣,頓時就慫了,畢竟也只是個四五歲的童子,“國大……”“君比臣大……”朱允熥看著這兩個小不點兒,睥睨的說道:“我們乃是皇族,大明是我們的天下,國既然比家大,那麼現在我們就按照國事來!”

“現在你們兩個是王,我卻是皇太孫,也就是說我是君你們是臣,明見君上,你們不知道行禮嗎!”

對他這麼一說,兩各童子頓時不知道怎麼辦了,因為按照宮廷的禮儀見了皇帝都要行禮的。

而且之前朱標還活著的時候,雖然他們是兄弟,可也需要行禮。

他說的沒錯啊,皇太孫是君,按道理也該行禮呀……可是……可是……二人不約而同的像他們那一堆兄弟望去,以求能夠給個答案。

誰成想那些兄弟立刻裝作沒有看見,有的抬頭望殿頂,有的低頭看地板,還有的左顧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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