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禮部侍郎任亨泰求見,正在殿外等候……”朱允熥與徐妙錦相親相愛、你儂我儂的在春和宮裡用過了早膳,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上一番甜言蜜語,溫馨的氣氛就被王忠給打斷了。

朱允熥不由的瞥了他一眼,太沒眼力勁兒了!沒成過親的人不懂滋味兒啊!王忠見狀也有些尷尬,悻悻然的站在門邊。

“朝廷大事為重,殿下且去吧……”徐妙錦通情達理的說道。

朱允熥又不是什麼紈絝無知之人,王忠前來稟報他又怎麼會真的怪罪呢,只不過是藉此表達對自己的看重,這這一點徐妙錦還是心裡有數的。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還是心中歡喜,畢竟作假也是一種愛的表現嘛。

當不作假,裝都懶得裝的時候,呵呵……那就危險了……朱允熥抓著她的手,她想要躲開可還是被他牢牢的抓住了,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王忠,不由得羞紅了臉。

王忠知道自己在這裡礙眼,趕緊退了下去,殿下會不會責怪可能還兩說,但是這波狗糧……真能餵飽人!朱允熥道:“皇爺爺不是讓我休沐幾日嗎,怎麼他們還來打擾,真沒眼力勁兒!”

徐妙錦臉上一紅,笑道:“殿下,你都在宮裡歇息五天了,朝政不知道堆積了多少,再不理政別人就該說閒話了,快去吧……”“夫人稍等,我去去就來……”臨走還不忘佔一點便宜。

此時,門外的王忠趕緊抬頭望天,不敢亂看。

主上打情罵俏,那是人家夫妻的事兒,你亂看那可就是“私窺禁中”了。

幸虧自己不是火氣方剛的年輕人,否則這打情罵俏的事情,是真不敢多看呀……“微臣拜見殿下,殿下萬安!”

“任侍郎不必多禮,坐下說話.”

“多謝殿下.”

任亨泰落座之後,表明了來意:“殿下,微臣此次求見,是為了各地建立學堂而來,在陝西的米脂、佳縣、延川、甘泉、奉縣……等地需要建立縣學,還有一些地方缺少教諭,也在朝廷選派……”朱允熥道:“我會吩咐各承宣布政使司,配合禮部的,各地的教諭人選隨後吏部會辦理妥當,結果你去找齊泰要……”“微臣多謝殿下!”

任亨泰將禮部的幾件事做了稟報,朱允熥也一一做了回應。

見他把話說完了,從桌案上的奏摺堆裡拿出一個奏摺,道:“這是山東日照呈送上來的表彰名錄,你看看.”

任亨泰接過來,開啟看了看不由得眉頭微皺,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試著說道:“殿下,微臣以為這個江伯兒的人所做之事不妥,他因為自己母親患病,久治不愈,竟然忍心將自己才三歲的兒子頭臚砍下來,祭祀泰山!為了求泰山之神保佑他母親病癒,竟然做出如此殘忍之事!微臣以為此舉實在荒唐!可以說已經觸犯了大明律法,殿下微臣以為應該追究其責!”

“嗯.”

朱允熥壓住火氣,不動聲色的說道:“江伯兒的做法雖然不妥,做法也是應該的……可他畢竟是一番孝心,殺死自己的兒子也是為了孝敬母親,你們禮部難道就不該寫一篇文章旌表江伯兒的孝行嗎?”

任亨泰動了動嘴唇,心中覺得不妥,直言不諱的說道:“殿下,兒子事奉母親,居家則致其尊敬,養老則致其安樂,如果有了疾病,則伺以醫藥,床前伺候,不離左右。

可是在民間,有些人為了彰顯自己的孝道,為了在百姓中贏得聲譽,不惜自殘,不惜毀壞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人歌曲自己的股肉作為藥引,但微臣覺得,這種表達孝心的行為,都不是孝敬父母的長久之道,絕對不能提倡,否則必然人人效法,其實都不過是虛情假意,逢場作戲罷了!”

頓了頓,任亨泰又說道:“殿下,假如有人割自己的股肉不行,就去掏自己的心肝,掏心肝不行,就去殺死自己的兒子,這樣不僅違背了人道,傷害了生命,而且斷子絕孫,其實是最大的不孝!罔顧人倫,泯滅人性,與禽獸何異?如此禽獸又怎麼能稱得上孝心呢?所以微臣覺得,這樣的人理應懲戒,絕對不可表彰!”

朱允熥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道:“傳孤王命令!江伯兒滅絕倫理,殘忍殺戮,交付有司論罪!日照縣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下旨申飭,三年不得升遷!”

“殿下明察秋毫,處置公允,微臣欽佩!”

任亨泰適時的送上了恭敬。

朱允熥又說道:“任侍郎,正如你所說的,這種孝道絕對不能提倡,否則不知道可以做出多少泯滅人性的事!按理說這樣的奏章都不應該承擔孤王的桌案上!可有些官員竟然不以為恥,反而要朝廷表彰,實在愚不可及!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來,在表彰孝行的事上缺少律例,禮部應該制定表彰孝行的律制,讓各地官員有法有例可以依照.”

任亨泰領命說道:“是,微臣遵命!”

朱允熥又拿出另外一份奏章,說道:“這也是求表彰的,湖廣湘潭有一個婦人,在其丈夫死後,她屢次求死都被人救下,後來選擇絕食,仍然沒有死成,最後趁人不注意,打破了瓷盤割腕而死,湘潭縣求朝廷表彰其貞節,建立牌坊,這個奏章在孤王這裡壓了一段時間,一隻沒有批示,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任亨泰的眉頭,這次緊緊的皺了起來,想了想說道:“殿下,此事有些不好說了……”“哦,怎麼個不好說法?”

任亨泰道:“殿下,單從這個婦人以死殉夫的表現上來看,確實貞潔,可微臣覺得他這種做法不可取,縱然他的夫君不在了,可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怎麼能輕易死去呢,再說這種風氣一旦蔓延,難免會造成殉葬之風……”任亨泰的眼睛看著地板,沒有往下不多說。

朱允熥明白,此風不可開!縱然這個女子是心愛她的丈夫,覺得生無可戀,願意以死追隨丈夫。

可這樣感情深摯的女子能有幾個?一旦朝廷給予表彰,地方官府敲鑼打鼓的宣揚其德行,為他們家建立貞節牌坊,那其他人就會效法跟隨!到時候一旦有丈夫死了,就算做妻子的不想死,也會被人說成不貞不潔!別人會說,你若是貞潔,怎麼不去死啊?什麼官府不給你立貞潔牌坊啊?有些人為了那一所牌坊,為了家族的名聲,就會採用各種手段,各種軟磨硬泡,非逼死那個妻子不可!禮教吃人,可不是說說而已!朱允熥讚許的說道:“任大人不愧是皇爺爺口中的襄陽任,與禮教之事看得深遠,此風確實不宜開,上行下效,要是傳到地下,不一定就變成什麼樣了!”

“殿下聖明!”

任亨泰是湖廣襄陽人,為襄樊明代唯一的一名狀元,也是歷史上首位以聖旨建狀元坊表彰的狀元。

他母親是元代烏古倫氏公主,色目人,妻子為蒙古人,任亨泰自幼聰明,洪武十七年甲子貢人,二十年丁卯科舉人。

二十一年戊辰廷試,時值朱元璋親自閱卷,他閱後盛讚任亨泰“對策詳明,以天下為己任”,命擢為進士第一,也就狀元,並“擢題名記,立石監門.”

由皇帝下命令為新科狀元建牌坊,就是由他始起。

朱元璋重其學行,每每稱呼他為“襄陽任”,而不呼其名,所以朱允熥才這麼說。

朱允熥又說道:“任侍郎,對於列女傳,你是怎麼看的?”

夏天的時候錦衣衛稟報,說解縉有意重新編撰列女傳,就是想借著這部禮教之書,來影響大明的風氣,影響皇族婚事。

列女傳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家所必讀的書籍,也是教導女兒家形事為人的典範,有了這樣一卷書,就可以影響大明一辦人!這就是書籍教導的作用!而這麼重要的書籍,怎麼能讓人隨便編纂呢!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真要在裡面放毒,真要用這些書籍來毒害人心,讓人潛移默化的受影響,那就太可惡了!有毒之書,這可是會影響朝廷和民風的啊!任亨泰也聽說了這件事,所以說道:“殿下,微臣覺得編撰列女傳這件事,應該由朝廷做主,且要經過多人稽核檢視,以免出現錯誤,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編纂,哪怕是名士也不行!朝廷也應該設有禁令,違者嚴懲不貸!”

朱允熥道:“你說的對,如果人人都可以著書立說,尤其是對這等影響國計百姓的書籍,更應該加以限制!那些學堂裡面的男子,能夠識字讀書,能夠廣泛涉獵,還不至於被迷惑,可那些規格之中的淑女婦人,就沒有這個辨識能力了……如果真有什麼不適合的,她們愚昧的照單全收,那就麻煩了!”

“殿下說的是,卻是應該注意此類問題.”

任亨泰道。

“此事我會稟明皇爺爺,隨後在做計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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