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哐!……”在一座縣衙門口,小吏敲響了銅鑼聚集百姓。

指著貼出來的告示,小吏高聲說道:“諸位百姓,請聽我說,這是朝廷的邸報內容,凡大明之疆域,禁止纏足,此乃惡俗之事,根源起始於南唐後主李煜,此人驕奢成性,荒淫無道,不滿意宮中的嬪妃,竟然令人纏足滿足獸性,而那些女子為了攀龍附鳳,為了滿足淫念,竟然不知廉恥,曲意逢迎,實乃傷風敗德之舉,天下百姓應當引以為戒……”“更有無知之徒,淺薄之士,汙濁之人大肆宣揚纏足,實在不知羞恥,既沒有廉恥之心,也枉為人子!所以作為百姓,朝廷不願百姓受此迷惑,這才通傳天下,從今以後大明律法嚴禁纏足,膽敢觸犯,一意孤行者,為官者,必將剝奪功名,重重責罰……尋常百姓,亦要則罰……”有百姓問道:“官爺,這麼說以後不能纏足了?誰都不能?”

“那是自然!沒看到這是朝廷的告示嗎!”

說完以後,小吏又補充說道:“至於樂戶和娼妓,倒是沒有規定,畢竟他們有傷風化,乾的也是以色娛人的事……”聽到這樣確定的回答,百姓也紛紛議論了起來:“要我說朝廷早就該有這律法了,尋常人家誰會讓自己的女兒纏足啊,都是那些官宦人家整出來的破事!”

“呵呵呵,原本看他們那些家中小姐的作態,一陣風都能吹倒了!就這還嫌棄咱們呢!原來這麼不知廉恥啊……”“前段時間陳婆子給我們家女兒介紹婆家,一看對方是大戶人家,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看tnd是不是要娶個娼妓回去!”

“這些大戶人家當真是太無恥了,這不是把自己的閨女往火坑裡推嗎,還高門大戶,我呸!纏個小腳就貞潔了?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還是皇太孫明白事理呀,有君子之風,沒有被這些人給蠱惑,要不沉溺美色還怎麼得了……”“這幫殺千刀的,就沒有安好心……”此時在吉安府的吉水縣,解縉的父親手拿一份抄寫的告示內容,急匆匆的一把推開了書房。

“父親,您怎麼來了?”

解縉正在讀書,看到自己的父親神色慌張,趕緊起身問道。

“禍事了,你快看看吧,這可怎麼才好!”

解父把手中抄來的告示遞過去,解縉接過來一看,生氣的說道:“胡鬧!荒唐!纏足根本不是開始於李後主,古籍中對這件事的記載有很多,爭議也有很多,可照我看來應該是北宋才對……”解父著急的說道:““哎呀!現在不是考究的時候!朝廷已經下達了政令,對這件事嚴懲不貸,你在江西挑頭議論這件事,朝廷會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解縉眉頭緊皺,想了想說道:“父親不必擔心,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哪有不讓人說話的道理?就算是歷代聖君,也沒有阻止百姓不讓議論,發表看法的事,就連皇帝都做不到,父親又何必擔心呢.”

“唉……”解父嘆了口氣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我相信你終歸不安寧,兒啊,以後可不能再這麼肆無忌憚,妄議朝廷,尤其是宮中之事了……”“父親放心,孩兒明白,不過皇宮內院,宮中選妃的事,也事關天下,孩兒也只是站在天下人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事已如此,孩兒不再說就是了.”

解縉撇了撇,雖然並不認同,可終究沒有說什麼激烈反駁的話。

可他的心裡並不舒服,反而非常氣憤!朝廷雖然出臺了政令,可他並不認可!就這麼把纏足列為禁令,還附帶懲罰,可有事實依據?可有推敲論證?可有詢問過士林宗族的意思?說好聽了是乾綱獨斷,說的難聽一點就是獨夫!就是閉塞諫言!就是一意孤行!掃了一眼告示,他知道這件事基本已經塵埃落定,自己是沒有辦法扭轉的,就算自己現在激烈反對,甚至上書彈劾,有誰敢跟著自己鬧騰?多少人敢拼著身家性命?解縉不知道……解父一看自己兒子那抑鬱氣憤的神情,是什麼藏也藏不住的,就知道他並不服氣,於是勸解說道:“兒啊,這件事已經這樣了,可千萬不能在惹是生非了,以為父的觀察,這位皇太孫殿下可不是能輕易相與的,能不招惹,就別再招惹了……”就在這時,書房外面一陣嘈雜之聲傳來,二人正在詫異之際,書房的大門哐噹一聲被一腳踹開!不等二人有所反應,一隊官兵就衝了進來。

“放肆!你們是哪裡的官兵,竟敢擅闖解府!”

解縉喝斥說道。

自己的家在吉安府,乃至整個江西都是排得上名號的,甚至在整個大明,也有很多人知道解翰林的名頭!可看這群官兵卻闖了進來,沒有講究體面,簡直荒唐!見吉安知府走了進來,解縉找到了主事的人,不等他開口就冷冷的問道:“陳知府,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何帶著官兵來到我家裡?!在下雖然賦閒在家,可是家兄還是朝廷命官,豈容你們如此放肆!”

陳知府見他還在強硬,顯然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便說道:“解先生,你的表兄害了人命,惹了官司,你卻知情不報,窩藏罪犯,仍然奉為上賓,官府苦尋無果,近日方得了線索,本官只好跑一趟了!”

解父嚇了一跳,趕緊辯解說道:“陳大人,我那外甥怎麼會害人性命呢?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再說了,我們對這些事全然不知情,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還請陳大人明察秋毫……”此時官吏前來稟報,“大人,犯命案的罪人已經拿住了.”

陳知府在也沒有任何猶豫,“來人!將窩藏罪犯的解縉父子緝拿歸案,解家暫且查封!”

這一句命令,讓解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現在才明白,官府今日上門,根本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窩藏罪犯!更不會這麼嚴厲的對待自己家!解家在士林中的聲望,以及自己在士族中的地位,就讓官府不會因為一件小事貿然帶兵上門,更不會拘押自己!宮裡,出手了!幾乎同樣的場景,也出現在各處。

並不是錦衣衛出馬,而是由地方官處理這些事,這樣才顯得名正言順,也不引人詬病。

尤其以江西地階為最多,因為那些議論之聲就是從這裡發出的,也是反對聲音最厲害的,當然首當其衝!各家的罪名五花八門,也不太一樣,但都是有理有據,絕對沒有冤枉好人!文華殿裡,朱允熥正在處理政務。

戶部郎中暴昭,和商貿司郎中鐵鉉求見,行禮之後,各自落座。

鐵鉉稟報說道,“殿下,臣已經命令商貿司下面的所有產業,無論是開的商號,還是皇店、官店,無論是誰,家中淑女通通不可纏足,違者一律開革.”

暴昭也稟報說道:“殿下,臣也下令所有種植官田的百姓人家不許纏足,也在個個布政使司的戶部清吏司做了通報,想,上下官員一律遵從朝廷律法,並敦促其家,不可懈怠……”朱允熥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商貿司現在的攤子鋪的很大,各種商號都有,遍佈大明的各個行業,有些已經成為行業翹楚,例如酒水和瓷器,商貿司就握著黃金玉液,和下面的幾種酒,還有整個景德鎮已經被朱允熥壟斷,牌子別打得響亮,因為發力的時間比較早,擴張的也比較迅速,現在已經首屈一指,沒有能抗衡的對手了。

有些則還在發展的階段,皇太孫的生意,又有強大的財力支援,肯定不會差了。

所以商貿司現在能夠影響到的人很多,而戶部作為第一大部,就更不用說了。

暴昭又稟報道:“殿下,這次各州府所選的秀女不日就要進京,經過初選,複選以及精選以後,之後就交給宮裡.”

雖說有一千秀女進京,可是經過三次篩選之後,剩下的僅有不足二百人能夠進宮。

之後還要在宮裡經過再次嚴格的篩選。

李福在一旁說道:“殿下,宮裡已經做好了接待的準備,各項事務都已齊備,殿下不必操心.”

因為涉及到朱允熥選妃,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東宮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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