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空的黃龍府,前身乃是前代短暫存在的渤海國,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之一的扶余府故地。由白山靺鞨大首領大祚榮,在武周聖曆元年,乘營州之亂在高句麗故地建立的國家。

不過在本時空並沒有延續了兩百多年的國柞,而是僅僅存在到了安史之亂被平定之後。作為安史二逆的老巢幽州漁陽四郡,在朝廷各路大軍的圍攻之下,最終由守將史朝義率領殘黨棄城出逃境外。

而這些逃入安東之地的叛軍殘餘,在來自朝廷官軍的追擊之下,一路流竄到了渤海國境內;也最終敲響了渤海國大氏政權的喪鐘。這些殘軍不但輕易得擊破了渤海國阻擋的軍隊,還四處燒殺擄掠。

渤海國數度聚集起來的討伐軍馬,不但沒能夠將其驅逐或是擊退,反而在這些安史殘部的攻勢下節節敗退,大片的領土淪陷;當時的國主大欽茂為此憂急而死,繼任的國主大元藝不得不求助大唐。

但是剛剛平定了席捲北方戰亂的大唐朝廷,同樣也是百廢待興急需休養生息,河南河北境內還有大量被裹挾的叛軍降卒,再加上朝廷內部同樣意見不一;因此暫時放棄支援渤海、追擊叛軍的打算。

直到數年之後,滿目瘡痍的中原大地基本安定下來,才再度出兵掃除邊患。隨著一代名將李光弼擊敗並降服,松漠、饒樂都督府境內;曾經參與過安史叛軍的契丹、奚族各部;重建了安東都護府。

這才以降服的契丹、奚族各部藩兵為前鋒,順勢出兵渤海,但是這短短數年間,曾經號稱海東盛國的渤海國,已經是分崩離析,內亂四起;反而是史朝義為首的殘軍,在渤海境內初步站穩了腳跟。

因此,面對再度降臨的大唐官軍,這些殘軍內部也發生了分裂和內訌;一部分殘軍已經與本地高句麗遺民中的豪姓大族結合,不願意顛沛流離的繼續逃亡;因此,殺死部分將領向大唐討伐軍投降。

一部分殘軍則是在史朝義的率領下,繼續向北逃亡,一路突破了渤海國腹地的險要天門嶺;最終殺進了渤海國都龍泉京,將這座繁花一時的名城焚掠一空,也將大氏王族為首的統治上層殺戮殆盡。

因此,倉皇逃到東京龍原府的國主大元藝,已經無力掌握國內的局面,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國土在戰亂中崩解離析;而諸多乘機自立的地方豪酋、部領、大族,更是直接請臣大唐。

最終心灰意冷的大元藝,在龍原府讓位於王弟大華璵;就此入唐寓居於長安終老。而被稱為僖王的大華璵,也沒有能夠重歸一片廢墟的上京龍泉府,在龍原府維持名義上的統治。

在此期間大華璵同樣沉溺於酗酒荒禧,毫無勤政和振作姿態,也無力挽回日益離心的局面;最終在債築高臺、人心沸反之下,以入朝進貢為由,就再也不肯回國了。直到他臨終前突然做了件大事。

在諸國君長例行覲見的朔望日大朝上,以最後一代渤海國主的身份,將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的版籍,進奉於大唐天子;不但為大唐並有渤海鋪平道路;也為他這一支子孫換來了世代富貴不絕。

根據《周禮新編》上存亡續滅的傳統,大華璵被封為奉義王,他的後人在安東、海東、諸侯外藩中,獲得了三處世系的封邑;被稱為奉義三家。其中一家就落在安東都護府下渤海故地扶余府境內。

因為境內流淌過的混同江,常年水色泛黃形如長龍,而在大舉分封功臣將士為境外諸侯、藩家時,順勢改名黃龍府。因此,當初歸化改姓為利氏的寧江藩主,沿襲至今已是第九代。

因為佔據了混同江的水道之利,因此,除了傳統田莊和牧廄的出息之外;寧江藩還掌握了沿岸的好幾個碼頭\市鎮,並透過對商旅的抽稅和參與販運特產,在這遠離中土的邊荒之地,堪稱殷富一時。

遂以位於混同江\黃龍水支流交匯處的居城寧江得名,也是分佈在黃龍府境內的七家外藩之首。而逃出來的這名女童別名小魚兒,正是寧江藩利氏的分家之女,與世臣張氏一門長男聯姻的子女之一。

因此,她也算是藩主家的半個外孫女;常年跟隨母親寄養\混跡在藩邸,與同齡的小輩們度過了一段堪稱無慮的童年;直到天象異變之後事情逐漸發生了變化;自京師回到藩邸的藩主似乎性情大變。

先是斥退和趕走了許多服侍多年的老人,然後一些資深的家臣和諸管、執事,也被大幅度的替換掉。緊接著,一些生面孔頻繁的出現在藩邸各處;藩主則是以病倒為由,越來越少見客和公開露面。

直到小半年前的正旦祭祖日,才不得不出現在眾人面前,簡單主持了家廟的祭儀和守夜之禮。然而,就是在這次守夜當中,夜裡餓得睡不著的小魚,偷溜出來找些吃食;卻意外發現家廟裡的異狀。

她在受驚之下,慌不擇路的撞倒了外間的供案,也引著了遮掩的垂幕;家廟的失火驚動了內裡的存在,也引得藩邸眾人前來救火,這才讓她乘亂逃出了一條性命,但也引發了後續一系列事端連連。

她也因此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和親族,因為,絕大多數人並不相信,一個孩子的胡亂亂語;因此,要麼被召去藩邸就再沒回來;或是奉命外出九失去了訊息。最後,還是已經退休的老家宰幫助了她。

讓她得以逃出了寧江藩的領地;但護送她的家僕卻因此起了壞心思,不但捲走了行路的盤纏,還將她賣給了一位人牙子。而後暗夜中緊接而至的追殺者,再度奪走了所有人的性命,也遇到了瞎子。

“官長,前方就是混同江了。”這時,馬車外一個聲音打斷了江畋的沉思,也讓他放下了手中《安東藩錄》抄本;緊接著掀簾而出,就看見了一條波光粼粼,清濁相間的大江,及絡繹往來的舟船。

就在江對岸的凹入處,正是一個名為容安鎮的水陸中轉碼頭和小市,人聲鼎沸而煙火氣十足;江畋就在這處等待了一陣子之後,就見數艘打著漕營旗號的水輪車船,正在緩緩駛近而來又放下划子。

隨後,一名身形健碩、眉眼英挺的將校,大步流星的走到江畋面前,曲身行禮道:“右衛軍都尉夏侯亮,拜見討捕,奉討捕的徵調手令,幽州駐泊第五營九百六十七員將士,就地聽候您的差遣。”

“屬下幽州代行事呂思勉,拜見西京掌院。”緊隨其後是一名粗眉大眼、略顯滄桑的中年人也拱手道:“暗行御史部幽州分駐所,外行健兒七十六人,內行事員二十三人,俱已隨船抵達黃龍府。”

“這麼說,你們在一路上換乘車船時,可否發現過什麼異狀麼?”江畋微微點頭,又問道:“或者察覺到什麼人在暗中窺探、打聽的跡象麼?盧龍府和幽州城內,又可曾有什麼反響和動靜麼?”

“還請掌院放心,幽州那頭當不至於走漏風聲;”幽州代行呂思勉聞言,卻是胸有成竹的恭聲道:“屬下帶出來得都是生面孔,就連幽州右衛第五營的差遣,也是奉命換防懷州妖變現場的由頭。”

“至於沿途暗中打聽的,也不是沒有。不過,事後都被屬下秘密拿下了;正拘押在車船的底倉內,短時之內不虞有洩露訊息的風險。要說唯一知情的,大抵就是那位代行盧龍府事的杜副都督了。”

“如此甚好,不過,”江畋再度頷首道:“安東都護府的錄事參軍,可曾請來了?”這時,才有一個愁眉苦臉的緋袍官員,在幾名外行隊員的簇擁下,走上前來拱手道:“憲使,何至於如此呢?”

他就是安東都護府的錄事參軍向槐,也是燕山王府大案之後,少數能夠少有牽扯其中,乃至獨善其身的漏網之魚之一;因此,在作為都護、副都護、長史、司馬、別駕、支使等正佐官長停任之後。

就是他帶著少數未被牽連的官吏,在勉強的維持著局面;並等待朝廷得重新委派得新上官到任;因此在江畋面前他毫無底氣可言。但接下來得事情,又非要他這個正六品下得錄事參軍見證和參與。

因為國朝的外藩與諸侯還是有所差別得;作為裂土分疆的諸侯,除了例行貢賦和兵額之外,天然擁有自成一體得自治權宜。而外藩雖然同樣有自治權,卻要受到所在都督、都護府、大宗藩的轄制。

包括婚喪嫁娶、繼承更替、貢賦繳納,都要上請這些管轄的督府官員或是宗藩之長,代為轉呈朝廷兩院進行備案和登冊;而藩家與藩家之間,同樣也有親疏遠近的三六九等差別,需要地方得配合。

“朝廷凡事自有法度,尤其涉及外藩之事,更要審慎再三。”然而,看起來有些未老先衰和斑禿症狀的向槐,卻不停的嘆氣道:“未得藩務、宗藩兩院授命,憲使就引兵入境,未免操之苛急了。”

“那是過去太平年景的做法,但現在則是天下紛亂的異常時期,唯有快刀斬亂麻的權宜手段,才能確保事態不至進一步的惡化和擴散。”江畋卻大義凜然反駁道:“這也是本官授命的職分所在。”

“興許,如今的天下紛紛,正需要憲使這般,敢於擔待和任事之人。”向槐亦是重重嘆了一口氣道:“可是,僅憑一個小兒得目擊和指證,就要徹查和顛覆一個藩家,下官還是覺得有些草率了。”

“那是因為向參軍,未曾親眼見過這些妖異的危害和代價,也無法理解其中的厲害干係。”江畋卻是意味深長的說道:“有句老話說得好,當你看見一隻害蟲的時候,往往暗中已藏匿了無數只。”

“如果情況屬實,那就不是一個寧江藩爛掉的問題了,很可能是與之往來和接觸的藩家,都由被滲透和影響的風險;那就不是這些人馬可應付得,難到你覺得安東都護府上下,就能獨善其身麼?”

“當然了,如果最後證明只是虛驚一場,那也不至於有多少損失和影響,朝廷的問責自當歸我一身;你只是奉命協從而以。但如果不是,你想好用多少條性命,多少損失才能填補上這個大坑麼?”

“……”愁眉苦臉的向槐聞言,卻是越發的滿臉悲苦起來,最後他還是咬咬牙道:“但如憲使所言,下官的確時什麼都不曉得;如今只是例行巡事,且催繳貢賦好了。正巧半路遇上了憲使同行。”

“好,就請向錄事派人入城,替我打個掩護好了。”江畋順勢拍手稱道:“但凡只要對方得情形稍有不對,錄事就可以先行一步撤離了,後面,所有發生的一應事情和干係,都交給我處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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