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圈短而筆挺的粟發,穿戴著巡禮修士和朝聖者所特有的兜帽麻袍;外露面廊深削而褶皺頗多,看起來精神鑠毅;卻自有一種常年在宗教場所薰陶出來的虔敬、肅穆,又滄桑世故和堅忍不拔。

他正是來自布列塔尼亞大公\魯昂親王的私人密使;專屬禱告神甫、家族司鐸;本篤修會的分支,聖摩爾教團的重要成員阿莫斯科。當初在聖米歇爾山,與布列塔尼亞進行秘密交涉的見證者之一。

當初震攝於王國軍突襲聖米歇爾山的威勢,以及後續支援的騎士團覆滅;這位布列塔尼亞大公\魯昂親王,派人專程與王國軍進行了秘密交涉和談判,最終達成了平息事態和保持邊境和睦的密約。

本以為是期限很短的權宜之計;但沒有想到這位布列塔尼亞大公,居然真的在暗中遵守了約定,一直約束了部下的躁動和冒進;並以聖米歇爾山戰敗為由追究責任,清算了一批臣下、官員和騎士。

因此,相對一直與波多斯的西比利牛斯兵團,保持摩擦和小規模衝突不斷的,阿基坦大領和巴斯克邊區;布列塔尼亞相鄰的邊境,卻保持了長達數年的平靜對峙。顯然這位親王是別有他念和想法。

因此,江畋也不吝賜予他的秘密使者,一個私下接見和陳情的機會。

“日安陛下,惟願天主賜福。”就見對方迫不及待開門見山道:“修者奉薩羅門殿下之命,詢問尊榮如您的一句話,陛下入侵神聖王國的領土,決意要打破兩方維持的默契麼?”

“自從聖國在邊境的密林地帶,暗中收留和扶持勃艮第的偽王及其黨羽,”然而江畋聞言冷冷一笑道:“並放任和蓄養異類為之提供掩護,進而襲擊殘害王國臣民,所有協定和默契就不存在了。”

“……既然如此。”阿莫斯科神甫也舒張麵皮,長嘆一口氣道:“很遺憾,雖然這並非薩羅門殿下的期待,但身為神聖王國封君,南十字星旗下三萬名騎士和侍從,將誓死與您戰鬥到最後一刻。”

“自當如此。期待戰場相見的那一刻;看在之前默契的份上,我的俘虜營裡,自會給親王留下一個,足夠匹配身份的體面位置。”江畋輕輕一笑,又叫住正欲告退的神甫道:“再奉送一個訊息。”

“納爾瓦大公的軍隊,已經在比利牛斯山脈被擊敗;王國的南路軍奪取了,阿蘭峽谷和聖羅蘭山口。並製造了足以堵塞的山崩;相信在數月到半年間,沒法指望更多來自山脈以南的聖國軍隊了。”

“除此之外,科爾多瓦的哈里發,已經同意放開休達和直布羅陀之間的關隘,協助王國的地中海艦隊,進入大西洋東岸海域。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需要薩羅門殿下,做出對應的決定。”

“陛下,請恕修者不敬。”然而這時的阿莫斯科神甫,卻主動開口道:“雖然您已成功奪取波爾多及其周邊地區,但並不代表您的王國,也擁有足夠的決心和實力,吞併阿基坦的廣大領土臣民?”

“你說的對,我從未奢望能看一時的軍事勝利,輕易吞併一個橫跨三個行省和諸多采邑,多達數百萬人口的大領。”江畋卻出人意料的笑道:“但我完全可以透過一系列手段,將其肢解碎片化。”

“比如透過軍事打擊,摧毀聖國在各個行省、分郡和城市,以及分封貴族采邑\領地上,長期維繫的統治秩序;逮捕和審判當地犯罪和作惡的貴族、官員,為那些受迫害和剝削的民眾主持公道。”

“又比如,發揮出阿基坦親王的最後一點價值;以封君的名義頒佈一系列激進的革新法案和律令;比如修改繼承法案,授予貴族封臣長子以外的子女,除了頭銜和領地之外,有限的財產繼承權,”

“廢除近年追加的所有特別稅和人頭稅,諸多異教族群的奉納金,取締宗教裁判所的特權和武裝;禁止除十一稅之外的所有教堂、修道院的非聖奉獻;禁止並嚴懲以信仰和宗教為名的地方私刑。”

“當然了,我的目的,並不是指望這些法令,能夠得到貫徹和執行。”然後,江畋又舉手打斷神甫可能的疑問道:“但只要有人對其產生質疑或是動搖,就自然陷入相應的混亂與矛盾衝突當中。”

“無論是貴族、騎士、教士、官員,還是學者、商人、工匠、市民,還是莊園主、自耕農、佃戶、奴僕;或是自由民的野落,只要願意遵循這些法令,就自然可以獲得王國軍的支援,乃至庇護。”

“最後,我只想透過你,告訴薩羅門殿下一件事情;這樣的過程和代價,既可以發生在阿基坦的境內,自然也可以蔓延到布列塔尼亞的領地裡;希望薩羅門殿下明辨利害得失、多加警醒和自省。”

當心事重重的阿莫斯科神甫離開之後;身為侍從官首席的安德魯,也悄然從幕後轉出,並且將一份現場的實時筆錄,呈送在江畋的面前,以供勘驗和校正,最終將歸入王室成員起居的日常檔牘中。

然而,在侍從官安德魯退出了走廊間之後;卻有另一名緊隨身後,稍顯稚氣的年輕侍從官,躍躍欲試的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安德魯大人,難道接下來,王國需要繼續進攻,布列塔尼亞領國呢?”

“當然不是,阿基坦的勝利成果,還未完全消化,”已經追隨和侍奉騎士王多年的安德魯,則是目不斜視的沉聲道:“各行省地方上殘留著不少反抗力量,只是缺乏統一的領導而只能各自觀望。”

“短時間內,不可能再發動對布列塔尼亞的攻勢;因此,這一次的布列塔尼亞使者,只是前來試探王國的底牌和立場;順便尋求一個合適的理由;名正言順在戰爭中保全實力,坐視觀望的理由。”

“陛下,正是看穿了對方的這一點,才在長遠的規劃和預期上;給予相應的回應和反向威懾而已。畢竟,在必要的時候,陛下完全可以獨自化身一整支大軍,將毀滅降臨在布列塔尼亞人的首府。”

“如果布列塔尼亞人,可以繼續保持默契的話,王國甚至樂於促成,他們在事實上的長期獨立;進一步的分裂和削弱聖王國。”聽到這裡,年輕的侍從官也不由露出,心悅誠服和崇敬異常的表情。

下一刻,下方宴會大廳中爆發的呼嘯和喧囂,打斷了他們的談論。卻是正在成群舞蹈的少女當中,有數人相繼跌進了歡飲的人群中;又瞬間形容扭曲、表情猙獰的撲咬、抓撓在距離最近之人身上。

頓時就在血光迸濺與驚呼亂叫聲中,造成不小的現場混亂。就科爾多瓦在四周令人目不暇接的混亂之下,居中領舞的緊身彩裙少女,卻似靈蛇般的飛掠過,亂走和躲閃的人群,追上了薩拉森使團。

只見她雙手一抖,頓時就甩出了纏繞在光潔小臂上,宛如螺旋銀環一般的飾物;轉眼之間就筆直拉長成,兩道揮舞而出的彈性尖刺;呼嘯如蛇形一般的掠過,匆忙轉身遮擋的幾名纏頭侍從和旗手。

就聽短促慘叫聲中,幾名纏頭侍從和持旗旗手的細長佩刀,尚未來得及拔出擋格;就相繼被斬斷了手掌和小臂;頓時就噴血不止的掉落在地面上。而蓄力彈動不止的螺旋尖刺,已然正中大使胸口。

而大使本身也像是驚呆了一般,僵直在了原地;潔白而寬大的錦文繡袍上,頓時就濺出了兩團殷紅的血花。但也僅限於此了,還沒等這兩團戳破皮肉的血色淡開;領舞少女就驟然驚呼著倒飛回去。

然後,她就像是被無形巨力拖曳著,飛快的一路撞倒、掀翻了,擺放在長桌上的燈臺和餐具、酒水食物;又帶著滿身狼藉的沾染物,重重的接連撞擊一根根立柱上;發出沉悶或清脆的肢體摧折聲。

最終,像是貓咪拋投戲耍的老鼠一般,變成破破爛爛的領舞少女\刺客;像是被拍中的煩人蚊蠅一般,四仰八叉的撲倒在寶座的臺階下時;然是一副皮開肉綻、肢體扭曲,被蹂躪的幾乎不成人形了。

然而,她居然還活著,並隨著咔咔作響的骨骼擰動聲;正在肉眼可見的恢復和癒合當中。然後,一張鍍銀的鋼鏈大網,從頭到腳的覆蓋住她;也頓時刺激著她渾身冒出淡淡煙跡,而再度慘叫起來。

就在這名領舞的女刺客,被廊柱後閃身而出的內衛和獵人,用鍍銀的長戟和銀質大劍,重新刺穿並斬斷了,她的肢體關節和軀幹肌腱之後;那些撲咬在人群間的舞女們,也相繼被扭斷關節控制住。

“好了,鬧劇結束了。”這時,江畋緩步走下臺階,對著滿堂驚疑未定的人群,以及退縮在牆角的伴奏樂師,大聲喊道:“大家接著奏樂,接著舞;這將是一個不醉不歸、盡情歡飲的美好夜晚。”

隨後,有些變調的樂聲再度響起,而新一批身段妖嬈卻穿戴甚少的舞女,也取代了那些迅速被監押下去的少女們;蹦蹦跳跳的扭動著肢體,大開大合的做出了,各種充滿誘惑和無形暗示的姿態來。

同時,在波爾多的外城區內,本地規模最大的米德拉大劇場;也被明火持杖的軍隊團團包圍起來,又在火光通明的照耀之下,轟然從數處封閉的出口破門而入;驚起了一陣有一陣的驚呼亂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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