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位於城南的長安病坊,居然成為了當下的醫學聖地。因為孟銑為首的東宮藥藏局,投入大量人手和資源,進行各種臨床試驗的緣故;也順帶治好了對古人而言各色疑難雜症,甚至是絕症。

因此也大量吸引和匯聚了,天下有所志向的醫者和藥工;以交流技藝和學習醫典為由,紛紛參與和加入其中;由此也變相建立起第一家批次教習生員的醫學院,包括人體解剖在內的研究場所雛形。

乃至在東宮的號召之下,以孟銑為首的創始者,已不滿足於校準和驗證諸多古籍醫書的工作;而開始謀求編撰一部類似《本草綱目》《濟世匯方》的大型藥典,及相對統一標準和規範的《醫範》。

而這項明顯利國利民的工作,不但得到了朝野民間的一致好評,還獲得了來自大唐天子的讚許和嘉勉;因此,不但有太醫署、尚藥局的官方名醫陸續加入;還獲得了來自王公貴族的大量捐助獻納。

因此,雖然當下負責編撰醫書和藥典的主導權,已經逐漸轉移到了大內方面;但是作為初創的班底,再加上長安病坊的一線臨床治療,孟銑為首的東宮藥藏局;還是獲得了尤為隆重的名聲與美譽;

或者說,在治死了數以千計的疑難絕症患者,也救活和自豪數倍於此,原本只能等死的病坊中人之後;孟銑及其帶領的師兄弟和徒子徒孫們;已然成為這個世間,最為經驗豐富和手段充沛的團隊。

以至於作為他的恩師和長輩,原本早已經至仕在家,被稱為當代藥王的孫思邈;也被這場空前絕後的盛事驚擾和打動。以人瑞之身出山為之背書,不但獻出多年心得加入《藥典》和《醫範》編撰。

甚至還號召廣大門人弟子,襄贊其事綿盡薄力;乃至是交流、競技醫書、藥方上的見解。更有人因為獻方和捐書,得到朝廷的嘉獎。也將這場裝點盛世的熱門活動,如同滾雪球一般的進一步擴大。

因此時至今日,仍然不斷有來自天南地北的零星醫者抵達,以及千里迢迢匯聚京城的患者及家眷,匯聚在長安城南的病坊左近;排隊等候被診斷和救治的機會。就宛如是進京趕考一般的熱鬧非凡。

相比之下,原本只是為了解決太子李弘,從小就徘徊不去的陳年痼疾,而專門進行大範圍人體試驗的初衷,早就被掩蓋在這一片紛紛擾擾的一時浪潮之下;只剩幾個特定小組還在孜孜不倦探尋著。

而他們的憑據,就是當初江畋隨手留下的十幾本醫書;以及關於後世流傳的青蒿素、青黴菌、胺磺等,有效抗病成分的方向性指示;進行無數次實驗和探索,以獲取某個微乎其微的機率和可能性。

而由太子李弘所主導的變化中,另一項最為顯著的成果;就是矗立在涇水、渭河沿岸的一系列水力工坊了;這些取代了原本水碓、水磨的機關工坊,不但能夠批次鍛造打磨各色鐵器、鉛錫銅製品。

還能夠帶動碾磨機關來粉碎,樹皮、竹木、騰麻等粗坯原料,將其變成製造輕薄堅韌耐用的新紙漿料;再就近透過窯燒的松煙墨和木焦油,調製而成的細膩油墨,在數丈高的活字印版機關上成書。

然後,這些大量翻印的各色廉價書籍和官方範本的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又透過東宮名下相關的產業,行銷在天下大小城邑的書店、書局中;填充到各個名城大邑和要衝城池,官學所屬藏書樓內。

因此,當下東宮在朝廷撥給和大內的份例之外,最為來錢的收益大項之一;就是這種已上規模的印書;畢竟相對天下億兆生民,其中有志遊學長進,科舉晉身的讀書人及其家庭,又何止千千萬萬。

畢竟,又有什麼樣的民間版本能夠競爭的過,由當朝儲君的文學班底,所校準的規範性書籍;而且,籍此弘揚的還是東宮的名聲,而在民間隱隱被當做是當朝太子,施與天下讀書人的恩澤與福利。

相比之下,作為多條腿走路的另一項賺錢之路,在東宮名下的產業中,嘗試飛錢聯營的專案,就相對要坎坷的多了。其中牽涉理由也很簡單;官不與民爭利,更何況是國之儲君,怎能被銅臭薰染。

因此不要說是上達天聽,就算是輔佐太子監國的幾位宰相,都表示出不同程度的勸諫或是反對之意;甚至還有人籍此彈劾,在東宮之中出現了功利事君的阿諛之輩;唯有宰相蕭德昭表示隱晦支援。

因此,太子李弘也只能在聽政時,稍露口風之後就納諫如流的接受了進言;同時以興利去弊為由,整頓了一番投寄在東宮下的諸多產業;將一些直接涉及邸店、坊櫃和質鋪的營生都順勢剝離出去。

然後,再度在上書言稱關中府兵之家,多有生計艱難,請求免於債務的老調重彈時;又捎帶提及這些戍邊、上番計程車卒;雖有衣糧鹽菜輸供、財帛充餉,但總是多有延遲未及,導致家中生計困頓。

所以,懇請以天恩浩蕩之故,在關內各路軍府的側近城邑;以原有的驛站館舍為基礎,別設專門的遞送所;專職傳遞軍卒書信私物,並接收民間的有償寄遞所需,以為勞使騾馬的補貼和維持之用。

然後,在關內道的咸陽、扶風、馮翎等十幾處軍府富集、商旅發達的較大城邑內,建立專門的轉運所;以為分割槽統管之。同時兼營民間初見苗頭的飛錢兌付,金銀絹帛絲綿等貴貨的銅錢兌換業務。

但是,太子李弘這一次的奏疏,就被留中不發;然後再過了一些時日之後,由天后在朝會上令人重新拿出宣讀;並且大為讚歎不已,言稱太子監國多年頗有建樹和心得;足以興利去弊、與國分憂。

而後,日漸怠政的當朝天皇,也順勢宣佈採納了其中的部分條陳,而分別在京畿道和都亟道試行一二。其中位於京畿道的府兵運作;則是交給了輔佐監國的宰相右庶子蕭德昭,協助太子頒行其法。

當然了,這套萬一在制度和架構上,早已經在另一個時空的版本下,運作成熟多年了;唯一的問題就是,需要培養和安排足夠的人手;才能確保在大致執行運作中,不至於嚴重走樣乃至變成禍害。

這時候,以半年為期的頭兩批,東宮內學堂內書院出來,粗通書寫和計算的生員;還有一些長期從事庶務的末微屬官,就得以派排上了用場了。因此,當下遍及京畿二十餘縣的網點已鋪設完畢。

但是相應的業務發展,卻還在草創的收支相抵,甚至是略微虧損階段;因為作為從未見過的新事物,除了朝廷所屬的軍府士卒之外;絕大多數民間計程車民百姓、商旅行人,還是以暗中觀望居多的。

為數不多的幾十筆異地兌付業務,還是京中的那些宗室、外戚和勳貴、大臣,為了示好於監國太子;而採取得象徵性投獻。除此之外,太子李弘還小小利用監國職權,讓各地宮莊、皇田籍此輸轉。

順便,還利用這些宮莊、皇田內產出的錢穀儲集,作為各處轉運所的資本保證;總算是將這套全新亦然的體系,磕磕絆絆的運轉起來;在略微賠本賺吆喝的同時,也相繼獲得各地府兵的齊聲稱頌。

而這一切的變化和進展過程,就被太子李弘的隨侍舍人,記錄在一套專程分門別類的起居注備忘錄中;以備日後的查詢和調問。而在裴妃身邊代管這份起居注的,便是身為六尚掌書的鄭娘子了。

所以,光是這麼一份掌管起居注的職責,就足以體現出她在東宮之中的要害和關鍵位置,以及潛在的重要性了。當然了,除了裴妃之外,婉兒也被特許閱讀其中一部分;至於江畋就更是百無禁忌。

當然了,這一年多大唐境內同樣還發生了許多其他事情;有些與東宮密切關聯,有些則是隻有不同程度的間接影響;還有一些則是按照既定的歷史車輪軌跡,繼續在混沌未明之中滾滾向前推進著。

比如,作為針對吐蕃擴張之勢的戰略上反擊;隨著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十一月,于闐王伏闍雄來朝。上元二年元月以于闐國為毘沙都督府,分其境內為十州,封于闐王尉遲伏闍雄為毘沙都督。

籍以樹立於闐國這個西域重要勢力為標杆,在瓦解吐蕃外圍同盟的同時,大唐朝廷也意圖逐漸恢復在西域的統治和影響力。而後吐蕃派遣大臣論吐渾彌到唐朝求和,並請求與吐谷渾恢復睦鄰關係;

然而為唐高宗所拒絕,反而回頭就冊封了吐谷渾的質子。沒錯,作為吐蕃崛起過程中的最大絆腳石,兼拉鋸多年的宿敵;也是南北朝享國最長(八百多年)的五胡支系吐谷渾,還苟延殘喘挺屍著。

而此時剛剛走出後藏之地的吐蕃,也沒有來得及完全吞併廣袤的青海,進而獲得殺下高原的地理勝勢。之前的大非川之戰,論欽陵以絕對優勢大敗薛仁貴為首的唐軍,青海西部逐步被吐蕃所控制。

吐谷渾可汗諾曷缽與妻唐弘化公主,引殘部數千帳棄國奔走涼州。依附唐朝後,高宗封諾曷缽為青海國王;並扶持其在青海東部重新聚集殘餘部眾,繼續與吐蕃對抗;因此這未嘗不是吐蕃的試探。

試探大唐對於失而復得的安西四鎮,是否繼續維持下去的決心。以江畋後世人的眼光看來,位於環境艱險惡劣高原上,吐蕃政權的一步步崛起過程中;其實是相當善於不斷地學習和把握時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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