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夏爾被帶往最近一處銀行家宅邸時,卻看見了內環區街頭上已經樹立起來的一根根木杆,以及懸掛在木杆上的一具具屍體;其中主要是成年男性,但偶爾也夾雜著一些年紀不等的女性。

而在大多數屍體下方還有張貼的公告,並且有人負責宣讀而吸引了成群結隊的圍觀市民。

隨著一陣陣的叫好和痛罵聲,就好像能夠讓這些市民,也暫時忘卻了戰爭和動亂,所帶來的種種傷痛一般。

事實上,作為首都銀行團和貴族階層、勃艮第王朝間的紐帶,夏爾認識其中的絕大多數人;其中既有他曾經放貸物件和理財客戶,也有銀行團成員中和行業公會領袖;甚至還有過露水姻緣的存在。

但是,令夏爾稍加安心的是,這其中並沒有他們的妻女家眷什麼的。

雖然,不知道自由軍是否對她們另做處置,但是至少不用穿著僅有的內衣,露著養尊處優的白肉,形容猙獰扭曲展示在街頭上。

而少數一些被吊死的女性,也是頗具名氣惡名的高利貸主。

這也讓夏爾不由產生了某種慶幸,至少一直在幕後充當中間人,而不是親自參與名聲狼藉的放貸;不然的,也許就會有人對自己歡呼了。

然而,試圖說起這個話題的夏爾,卻迎來了同乘馬車伊澤瑞爾的白眼和冷笑:“都到這個時候了,愚蠢的特拉維爾大人,居然還有心思關注這些?事實上,這是吾王能夠賜予這些骯髒的吸血鬼,最大的體面了,至於更不體面的結果和下場,相信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然而當押解夏爾的馬車,經過了馬爾斯廣場之後,他頓時就明白了所謂更不體面的下場,又是什麼了。

那是一處當中行刑的斬首臺,甚至還採用特殊的機關裝置,只要送進去一拉就人頭滾滾而下。

因此,在那些大聲叫囂的貧民和市民,所圍攏的高臺之下,已經用十幾個賣菜的筐子,盛滿了血糊糊的頭顱了。

而這些新舊頭顱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都帶著撲粉的假髮或是梳著高聳的髮髻……

“那……那些被處刑者的家人呢?”

被這一幕所震撼的夏爾,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記得其中並沒有孩童吧!失去了家庭支柱的她們,又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貴軍就沒有考慮過如何……”

“特拉維爾大人,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然而伊澤瑞爾卻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意味深長的慢慢道:“或者說,你在擔心你的那些女人?放心,新政府可不會隨便株連和遷怒,無關緊要的人……”

“至於你所說的那些人,雖然絕大大多數沒有追隨,父兄丈夫主動作惡的動機;但是,她們奢侈無度的生活和社交享樂;卻往往建立在更多人窮困潦倒、飢寒交迫的苦難上;所以也有連帶責任.”

“所以,按照吾王的指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了。

她們必須在指定的工作場所,接受監管勞役的改造;用自己的行動進行贖罪.”

然而,聽到這裡夏爾似乎是誤會了什麼,剎那臉色都變了。

要知道,勃艮第王朝雖然殘暴專權,對於曾經的政敵和失敗者,從來就不吝斬盡殺絕和極盡所能的羞辱;但是至少還在表面上,維持著身為貴族階層的最後體面;不至於讓貴族的妻女去集體待客。

因此,他在剎那間就下定了決心,絕不會讓這種可怕後果,落到自己有關的女人身上。

同時,他又擔心起另一位紅顏知己,隨著名義上丈夫躲回到家族莊園的,現任博旺家族的真正主人蘿拉……

正在說話間,馬車已經來到了大小數十家銀行,以及附屬金融機構,所匯聚的費舍爾大街上;而作為其中最為顯眼和巍峨的建築,就是被稱為王國金錢流動的心臟,銀行家同業公會債券交易所。

然而,這裡早已經被清空了,只剩下滿地狼藉的紙片和其他垃圾;而內裡存放行業保證金的公共金庫內,也只剩下一堆又一堆不值錢的生丁銅幣;以及放在寬敞架子上充當門面的幾十根銀錠而已。

下一刻,身為其中重要成員的夏爾,卻是主動走到了金庫的一面牆邊,閉著眼睛仔細摸了一遍;最終停在了一個位置緩緩的開口道:“這裡還有暗門通往真正的密室,也許會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隨著幾聲爆破的沉悶震響過後,那些藍衫計程車兵也相繼從金庫的缺口處,搬運出來二十幾個裝滿各式金幣,或是珠寶首飾,乃至文書賬簿的大小鐵箱。

然後,夏爾才再度開口道:“伊瑞,我請求您一件事情。

能否替我向芙蘭,傳遞一句話……”

與此同時,率領剩餘海外兵團的波利娜,也成功收降了南方戰線上的殘敵;而又帶領著警衛連隊快馬加鞭,向著塞納城疾馳而來。

隱約顛簸起伏的馬車上,乖巧異常的蘇蕾姆小公主正依偎在懷中。

“我的軍團長,您在擔心麼?”

“我……只是覺得,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快,也有些不夠真實.”

波利娜卻是輕聲喃喃道:“從遍地黃沙的阿非利加,到王國的首都大區,我,僅僅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所以,您也在擔憂麼?”

蘇蕾姆善解人意的貼著胸口道:“擔心那位賦予你這一切的大人,也能夠隨時隨地拿走這一切麼?還是擔心軍隊中那些不明事理之人,繼續勸你追逐不切實際的野心?”

“其實,對於您而言,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問題.”

蘇蕾姆又微聲輕笑道:“從一開始,您就是那位大人唯一信任和親近的副官,也是可以召喚和施展祂權能的聖女,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什麼嗎?”

“根據您這些年追隨那位大人的經歷,我似乎可以確定,您身上必然有一種無可取代的特質或是優點,是大人所看重和賦予極大期待的。

因此,您只要好好維護這種特質和優勢,其他都是小事.”

“事實上,您不應該也沒有必要,去過多的在乎其他人怎麼想;而只要考慮追隨和順從,那位大人的立場就好了。

就如我所知大多數王朝典故,只要您對那位大人不可或缺,您就是無懈可擊的.”

“哪怕,我因此有所自己的私心和立場,甚至有可能違背一貫以來的堅持和原則.”

波利娜似乎有所猶豫和意動道:“我……只是想為凋零的家族,留下最後一點血脈的傳承。

但又擔心有損……”

“我的軍團長,那你就錯了.”

蘇蕾姆媚眼如絲的仰首道:“用西大陸常見的話說,在天主榮光面前,沒有人是完美無瑕的;無關緊要的錯誤和偏差,反而會令人更加真實親切,而不是敬而遠之.”

“難道您忘了當初那些人,為什麼會避免讓您回到里昂城去?不就是畏懼在神聖的大人潛修之後,您所能夠代表的權能與威勢,也擔心您擁有的正義感和崇高榮譽,給他們所帶來的潛在壓力麼?”

“謝謝你的開解和剖析.”

波利娜聽到這裡,也不由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臻首,而輕聲嘆息道:“雖然我依舊沒法徹底放下得失,但是至少在心裡好受多了;只是等你到了王都之後,有什麼打算?”

“至於我,也沒什麼好擔憂;因為,當初就是那位神聖的大人,准許我留在您的身邊。

因此只要能和您在一起;我也早已做好了隨時隨地的獻身,並且滿足那位大人一切需要和要求的心理準備.”

蘇蕾姆卻是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從小在父王的宮廷當中,身為女性的天然優勢和接受的教養,不就是為了在這個關鍵時刻,能夠成為您的助力麼?”

然後,她就像是歡快的夜鶯一般在懷裡打了個滾,又重新小鳥依人在波利娜身上,唱出了一首古老腔調和語言的歌曲:

“窈窕淑女,深居璇閨。

玉容多姿,秀不可攀。

體態輕盈,肌膚白皙。

素胸如鏡,安適閒散.”

蘇蕾姆輕快空靈歌聲,傳出了馬車的玻璃窗,又隨著風聲和驚起的飛鳥躍上了天幕;在掠過了一段很長的距離之後,來到滿目瘡痍的塞納城中;最終成為遍佈雕塑噴泉花卉的內環區覓食鴉雀一員。

而在這些時不時撲騰盤旋的鴉雀下方,簇擁和護衛著江畋的重灌騎士、輕甲獵人和武裝修士們,也相繼來到了做為歷代王朝墓地和重大宗教儀式場所的艾瑪杜宮,邊緣的一處毫不起眼的小教堂前。

之前上演過百鬼夜行一幕,各種復甦屍骸狂歡的痕跡,依舊還歷歷在目。

事實上哪怕數天後,還不斷有各種破碎屍骸,從各個角落裡被清理出來。

這裡就是聖嬰教堂;也是王室夭折後代的歸葬地。

而在艾瑪杜宮持續的清理和銷燬當中,也無意間在盛開的花圃下方;發現了一條通往甘泉宮的寬闊地道。

然後,又根據痕跡一直追索到了聖嬰教堂前;因此,如今小教堂地面部分已經被拆除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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