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光跨過了一整個冬日的嚴寒,再度來到了第二年的花之月時;羅納行省與奧弗涅行省交界的多姆山區;也早早的呈現出了繁花盛放,草木蔥榮的美妙景色。

而當夜幕來臨後又亮起了隱隱火光。

那是座三面峭壁,地形高懸的荒敗城堡。

橫七豎八的外部木構支架和木棚;被籠罩在夜鳥蟲鳴的黑暗中。

但在城堡的下方邊緣,卻是火把與燈燭通明的,響徹著時而優雅、時而渾厚的各種樂器聲。

只見幾條鋪著雪白桌布,擺放著已經吃的杯盤狼藉、七零八落,只剩殘羹冷餚和銀質燈燭的長桌。

以及長桌後方站立著的十數名,身穿褐色排扣長衫和黃色窄口褲,汗流浹背而賣力演奏的樂師們。

而在長桌前的空地上,身穿花邊外套和緊身褲、帶著假髮套的紳士,或是各色連身絲綢露肩長裙翩翩,頭臉撲著香粉和胭脂的女士;正在隨著樂聲的節奏起伏,成雙成對、身姿翩然的旋轉起舞。

只是他們腳下踩踏的爛泥地,以及時不時竄來竄去啄食,又被舞者輕車熟路的閃避開來,或是不動聲色踹到一邊的雞鵝;還有黑暗中的豬欄和羊圈,冒出此起彼伏的鳴叫聲,多少有些煞風景。

事實上,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陰暗處;還有成群穿著麻衣短褲或是破舊布裙的觀眾。

他們都是附近的佃戶農婦雜役之流,正在靠牆或是蹲坐在石頭上,麻木而呆滯的望著這一切;就好像是在夢遊。

而這就是此處當地王黨勢力聚集的最大據點裡,這段時間裡所經常上演的一幕幕場景。

因為,在來自南方的那群泥腿子暴徒肆虐下;他們不得不成群結隊了逃離了,舒適的城市宅邸和鄉下莊園。

才不至於被那些煽動起來的賤民推上街頭,接受公開審判為名的莫大折磨和羞辱。

要知道,哪怕是五月風暴到血月事變發生之後,作為本地出身的貴族階層王黨,依舊牢固掌握著市政廳和教會。

也保持著地方上相對的穩定,甚至聯手撲滅和肅清了地方上,自由派、共和派乃至是憲章派的武裝暴動和起義;將這個南方最大的城市,打造成為南方保守派和舊貴族,最重要的大本營和堡壘。

而當勃艮第家族入主塞納城,建立了新王朝的秩序後;本地貴族中的勃艮第派,也乘勢壓倒了新舊王室派;清算和兼併了里昂城內的王黨武裝;繼續將里昂城營造成為,新王朝在南方的軍事重鎮。

因此在他們齊心合力的努力之下,就算是來自西帝國的維羅納侵略軍,也只能止步於伊澤爾行省境內。

然而,從南方崛起的自由軍,在一名采邑騎士後代的帶領下,卻輕易摧毀了他們珍視的一切。

他們肆意踐踏了身為高貴血脈的體面和尊嚴,也摧毀了王國自古以來的優良傳統和美德;讓這些身為王國基石的高貴家庭,不得不遠離舞會與遊宴,背井離鄉的流亡在外,像是野狗般的四處躲藏。

因此,也只有在這每週定期舉辦的露天舞會中;多少還能讓這些擁有尊貴頭銜和優裕生活,卻不得不躲在偏僻鄉野,與醜陋、卑賤事物為伍的男男女女,多少尋找回一些昔日的榮光和美好的回憶。

然而,隨著遠處黑暗中響起的連片奔踏聲,在下方山谷中拉成長龍一般的火把和燈光,卻突然打破了一切。

隨後一群披著黑色斗篷穿著鎧甲的騎士,在許多拿著武器的扈從,團團簇擁下賓士而至。

然後,就被舞會上這些塗脂抹粉的男男女女,給團團圍住大聲叫喚和呼喊起來。

因為,這些黑色斗篷的騎士,都出自他們家庭的兒子、父兄等成年男性,也是如今活躍在多姆山區的貴族武裝骨幹。

只是這些騎士的鎧甲和放在鞍具上的武器,多少都沾上了血跡和塵泥;顯然是經過了多場的戰鬥和長途的跋涉。

而當隊伍最後出現裝滿各種物資的馬車之後,在場的眾人更是一片的歡呼雀躍起來。

因此,這也意味著這一次外出徵收地方的糧食物資,兼帶突襲奪取敵人運輸隊的行動,取得了圓滿的成功。

而這些被迫屈尊紆貴鄉下和山野,哪怕餓肚子也要維持的貴族們,能過上幾天寬裕日子。

因此,長桌旁樂器演奏聲再度響起,地上亂竄的雞鵝也被追逐捉住;與畜欄裡的豬羊一起在慘叫聲中,化作了草棚廚房下一支支、一塊塊穿架起來烘烤的肉食,又帶著油脂、血水和紅肉擺上長桌。

而後少許肚皮乾癟的獵犬也被放出來,團團轉的追逐奔走在這些,籍著慶祝的理由圍著長桌大塊朵頤的,盛裝男女或是斗篷騎士身邊;為隨時隨地丟下來的一塊骨頭,而咆哮著廝咬翻滾在一起。

然而在簡單的用餐果腹之後,其中一些斗篷騎士毫不猶豫脫掉,身上的甲冑和披風、武裝衣,將其甩給自己的扈從。

然後就穿著汗水浸透貼身的白衫,就此拖曳著或是攬抱住其中的某位女性而走。

但是幾乎沒有人拒絕,哪怕她們之前身為某位貴族的女兒,姐妹、妻子甚至是母親;但是在經歷了一整個冬天的飢餓寒冷淘汰後,除讓她們更加痛恨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變成更加現實起來。

因此,在荒敗城堡的附屬建築當中,很快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囂;以至於剩下那些大吃一頓的騎士,後知後覺的想要找個對手,卻發現在場只剩下一些年老色衰的,於是飢不擇食衝向女僕農婦。

那些翹首以盼的武裝扈從,才等到騎士剩下的殘羹剩飯,而迫不及待的爭搶和啃食起來。

然後,就在這麼一片內外呼應的動靜和喧囂之間;卻沒有人注意到城堡背後的懸崖邊,已然多了一些黑影。

那是一些身穿板甲的高大騎士,就這麼陸陸續續相互拖曳和提攜著,在細碎的山石掉落和撞擊、甲冑擦過山壁的抹茶聲中,一個接一個的攀上了懸崖;重新分發和裝配了武器後,轟然衝進城堡。

“前進普羅斯旺!”

“為了騎士榮耀!”

“為了王國臣民!”

如同神兵天降的特攻連隊騎士,此起彼伏的激烈口號,猶如驚雷炸響一般的;剎那驚散了黑暗中互動的無數對鴛鴦,也將這處隱藏在山區的最大王黨據點,給淹沒在流淌的鮮血與火焰之中。

最終,隨著大片被點燃起來的山脊城寨,那座失去了外圍支撐物的殘敗城堡,也似乎不堪重負的轟然崩塌而下;將諸多衣不蔽體、躲閃不及的男男女女;塵煙滾滾的壓倒和淹沒在了其中。

然而下一刻,在漫天紛飛的火星與煙雲當中,突然就傳出了激烈的撞擊聲;以及難以形容的嘶鳴聲。

隨後一名渾身火焰滾滾和黑煙彌散的騎士,就這麼突兀的策馬出現在了,處處燃燒的廢墟中。

而那些殘存的王黨成員和武裝扈從,卻是不由停下了四散奔逃的腳步,而充滿狂熱的不顧一切嘶聲叫喊起來:

“黑騎士,是黑騎士.”

“我們的守護者.”

“沉睡谷的惡魔.”

“杜爾拉汗回來了.”

與此同時,站在懸崖邊上觀戰的江畋,也看著視野當中的提示,而輕聲說道:“終於找到你了!”

隨後,被攜帶來的數只小型石精雕形怪,也在某種無形影響的刺激下,轉活過來而飛撲而出。

……我是分割線……

與此同時,在聖王國的南方陪都巴塞羅那城內;作為信使被釋放回國的前大騎士,現任邊境軍士長羅德里高,卻是再度身陷囹圄,被關進曾經的羅馬鬥獸場,如今的加泰羅尼亞騎士總團的地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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