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有一批人踩著架在籬笆上的木板和長凳,相繼躍入了客棧的外院裡;緊接著又是第二批,第三批……然後,又有人開始遞上,被裝滿燈油的陶罐等若干容器,準備靠近主樓潑灑上去。

下一刻,突然就聽見清脆的啪的一聲,卻是站在籬笆內側的其中一人,手中裝著燈油的大口瓶子;突然就脆裂開來。

清亮五無色的燈油在潑灑流淌了一地的同時,也濺在他和周圍同伴的身上,

然而,已經站上籬笆的店主,卻是驟然臉色一變,急聲大呼道:“小心……”話音未落;突然間,旅社主樓上就響起了一片短促的啪啪聲;隨著木板釘成的視窗處,驟然閃過的十數點火光。

那些拿著裝滿燈油容器的武裝人員及其身邊同伴,幾乎是接二連三的應聲而倒;同時也接連哐當作響的將容器裡的燈油,摔落在地上潑灑四濺開來。

下一刻,又從旅店視窗嗤嗤飛射出許多火矢。

在貫穿了院內的那些武裝人員的同時,也引燃了地上和他們身上所濺落的燈油;剎那間隨著連片烈焰蒸騰而起,至少點燃了十多個火人,在院子裡驚慌失措的狂奔亂竄起來,而又點燃更多同夥。

一時間,在院子內明亮刺眼的火光照耀下,籬笆內外的那些武裝人員,也都被迫在黑暗中現身出來;赫然是半包圍著客棧,足足有數百名端持著各種刀槍,乃至是改造農具的各色村民、夥計。

只是他們也沒有白日裡的卑微和謹慎,充滿渴望與訴求的猙獰面目上,也盡是茫然呆滯與不知所措的表情。

只能透過籬笆看著,深陷火場嘶號的數十名同夥,居然隱隱騷動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直到那名中年店主的聲音,重新將他們喚醒過來:“不要慌,都給我一起上,裡面清醒的人已經不多了.”

隨著叫喊聲,這名店主親自帶領十多名,拿著鍋蓋窗板的粗壯夥計,轟然幾下撞開正門。

而在他的身先士卒鼓舞下,那些牆外的武裝村民也終於反應過來,又重新充斥了短暫的勇氣和血性;轟然叫囂著一窩蜂向著內裡湧去;然後又在相互推擠踩踏當中,將整個簡陋的園子外門都掀倒。

然而,就像是店主所宣稱的一般,數層旅店當中的清醒者已經不多了,因此,除了又一輪排放的火銃,將最先湧入其中的村民,當場打倒若干之後,就只剩下零星亂射的箭矢,不斷的貫穿其中。

因此,只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以旅店夥計為首的武裝人員,就撞翻踩踏著那些被嚴重燒傷、呻吟不絕的同夥,已經成功衝到了旅店樓下;而又貼著牆面奮力搗砸起,那些被從內部頂住的門窗來。

然而下一刻那些貼牆的暴徒,卻紛紛慘叫起來。

卻是被沿著門窗和牆壁縫隙,所突然穿刺戳出的刀劍和矛頭所殺傷,頓時就鮮血淋漓的躺倒哀鳴了一地都是。

然而,已紅了眼的他們卻再度衝上前。

同樣用手中的刀叉隔著縫隙,對著內裡用力亂捅一氣;就聽那名急得跳腳的店主,又嘶聲大喊道:“不要再往裡推了,用繩子套住向外拉就拉開了.”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拿出腰掛繩索來。

然而就在他們躲閃著,來自內裡縫隙的戳刺,將數條拴牛捆人的皮索,成功搭上了變得破破爛爛的門窗邊沿時;突然間就聽到上方傳來了,夾雜外地俚語方言的叫罵聲;然後,幾大潑滾水澆淋下。

剎那間嘶聲慘叫連天的,將一大片聚集在樓下的武裝村民,都給籠罩在了滾水與蒸汽造成的煙雲當中。

當短暫的煙氣終於消散之後,地面上就只剩下橫七豎八的一片,滾動掙扎著發出哀鳴的人體。

“不要停,他們只剩下女人可用了.”

此時再度響起來了那名店主,氣急敗壞的嘶喊聲:就像是在印證著他的說法,樓上的火銃已經不在發射,而弩矢也變得越來越稀疏;樓下門板更是轟然裂開。

於是,那些連連受挫之下外間那些,本已經多少萌生退意的武裝暴徒村民,也終於在比事先更多利益和好處的許諾下,再度抬起腳步衝進了院落當中;又毫不猶豫和憐惜的踩過死活不明的同夥。

這一次他們幾乎毫無停歇和損傷,就撞開所剩無幾的殘餘門板,一股腦的衝進了旅店一樓的大堂當中;然後又被堵在了,燈火黯淡的大堂中,迅速堆積起來障礙物之間,卻看不到任何一個抵抗者。

正當他們面面向覦之間,突然前方側邊的一堆破爛傢俱,轟然倒下衝出來一夥人;當即就迎戰了上去,卻又在亂砍亂殺之間,死了好幾個人之後;才被熟悉的聲音所叫停;卻是從房門闖入的同夥。

這時候,其中被召集來的一些人,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憤慨,當場指責叫罵著彼此;就要在被清理一空的大堂中,當場火併起來了。

然而就聽幾聲重物落地的哐當作響,眾人不由紛紛轉頭。

卻只見到幾個正在冒出煙氣的布包,不由面面向覦之下有人一腳洩憤式踢上去;然後,就轟然崩炸開一團火花和煙雲,也將那人當場炸飛出去,連同近在咫尺的同伴,也耳鼻流血的扇形震倒一地。

還沒等被震的七葷八素的其他人反應過來,緊接著這些冒煙的布包,就在相對封閉的大堂空間中接連炸開。

剎那間私下綻開的氣浪滾滾,在四壁上接連反射著,將大堂內的人群震倒、掀翻來來。

其中還夾帶著許多包裹在內的金屬、陶瓷碎片,將周邊的人體給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淋的造成了更多傷害。

這時候居中的樓梯上方,才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卻是一隊全身披掛計程車兵魚貫而下。

他們穿著鎖鏈短衫或是鑲嵌金屬片的皮甲;頭戴壺型盔或是圓頂盔,有的手持寬劍,有的手持軍刀,還有的拿著棍錘。

對著大堂中所剩無幾的站立著,釘鐵靴踩踏著屍體和血水,橫衝直撞過來……

而後在接連爆發的淒厲慘叫聲中,只有一名倖存者得以從後廚,滿身是血的破門而出;當他想要對外間同夥求助的時候,卻目瞪口呆的發現;尚在院子裡和籬笆外的那些武裝村民,也已自古無暇。

因為,正當他們都堵在旅店院子前面之際,卻冷不防從側後方殺出來了兩隊士兵;反向包圍了他們,並猝不及防的將其衝殺的七零八落;其中更有一名光頭巨漢,親手敲死打殺了足足七八名村民。

而另一名黑衣刺劍,披風飛揚的劍手,更是滿身被鮮血淋漓所浸透;然後又飛身趕上了居中指使,卻見勢不妙在數名同夥簇擁下,忙不迭轉身就逃的店主;刷刷幾下就將他們刺倒在地,只剩店主。

這時候,數層旅店內也再度衝出足足數十名士兵來。

他們有的拿著長刀,有的端著短矛,還有的拿著火星點點的火繩槍,或是已經上弦的手弩和強弩,依次推進殺戮著逃入院內的武裝暴徒村民。

只是片刻之後,這數百名暴徒村民,就在三個方向的交加衝殺下,徹底崩潰了。

最終除了靠近外圍而得以逃散在夜色中的數十人外,其餘剩下的百多人都喪失了鬥志,成為束手就擒的俘虜。

然而,除了那位被割斷手腳肌腱的店主之外,原本站在他身邊的那名斗篷人,卻是在混亂中不見了蹤影。

緊接下來,就是對於這些連夜來襲的暴徒,緊鑼密鼓式的突擊審訊,而那名店主更是重點。

於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光了衣物,綁在了原本用來烹製豬羊的烤架上;而由因為嘔吐變得聲音嘶啞的波多斯,負責起現場的炮製來。

於是,差不多在變得三成熟後,他忍不住開始供認了。

首先,這家旅店毫無疑問是一家黑店,而且是具有一定背景的黑店。

因此,在開業經營的二十多年以來,已經不知道害了多少路人和旅客了。

只是在往常歲月,他們只對落單的行人和客商下手。

而通常時候還是個正常大路旅店,最多收容和藏匿過個把強盜、通緝犯什麼的。

但是自從王國陷入了混亂和動盪之後,他們就與附近的盜賊還有臨近村莊,達成了更進一步的“互利”合作協議。

差不多就是盜賊作為外援,旅店充當內應,而村莊裡則是負責善後和銷贓事宜。

因此,在這座旅店後廚的灶臺中,很快就找到了這名店主所藏匿的物件,其中除了錢幣和首飾之外還有些私人物件。

比如城市裡才流行的雕花象牙柄女士摺扇,比如用來保養鬍鬚的精煉鯨油,比如本堂神甫才有的隨香薰掛鏈,甚至在最後還找到了,好幾名尉官的白銅身牌和一名中校的銀製身牌,及委任狀……

顯然,在王國軍的連戰連敗之下,已有不少逃兵或是路過的軍人,遭到了他們的毒手。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或者說是才剛剛開始的;隨後江畋下令道:“包圍那座村莊,確保沒人能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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