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名湧入城堡內的自由軍士兵,成群結隊的佔據牆內的庭院、花柱、池泊和苗圃;又衝進圓塔和哨臺,木製的倉庫、宿舍和大廚房等處;在橫衝直撞的聲囂和短促嘶喊中,拖出若干屍體和俘虜。

最終他們在號令聲中,重新聚集到大修道院的主體建築面前。

而位於一層的大禮拜堂正門,卻是早已經被退逃其中的守衛,給倉促拴緊堵死了。

然而這點妨礙,根本攔不住經過城市攻防的自由軍。

只見他們在一名滿臉傷疤的軍士指導下,臨時推倒並抬過來一根雕花廊柱,合力抬舉撞門的同時;又有人用槍桿挑舉著繩梯的上端,直接掛在建築外沿那斑駁宗教故事浮雕的突出部,而攀爬上去。

下一刻,就有攀上大禮拜堂拱柱和門廊計程車兵,迅速靠近了用來採光和通風的多處天窗和花頂;然後毫不猶豫的搗碎那些,描繪著諸多聖徒事蹟和宗教人物受難圖的彩色玻璃,對內接連放射起來。

但是這還不夠,又有人點燃了一隻特製的火藥罐,然後掐著引線燃燒的速度;突然從打破的花頂處丟了下去。

又變成碰的一聲沉悶震響和數股噴湧灰煙的,只聽大禮拜堂門內,只剩一片慘叫哀鳴。

而在門內死死抵擋的力量,也像是一下子消退了大部分;任由十多人抬的花瓣頭廊柱,接二連三的衝撞在,雕著聖母昇天承恩花紋的厚實大門上;從碎屑亂飛的大小坑窪,變成越來越明顯的裂痕。

最終轟然一聲,隨著內裡一聲令人牙酸的脆裂聲,還有驚呼亂叫的聲囂;鐵皮鑲嵌四角而拼成十字形的禮拜堂大門,還是不堪重負的向內緩緩洞開一線。

然後就在更多士兵的合力推搡下徹底倒地。

踩踏過已經變得四分五裂的禮拜堂大門,士氣大振的自由軍士兵,在披著連體板鍊甲的白兵小隊(9人)打頭下;一擁而入其中。

又追逐著四散逃竄的守軍和其他武裝人員,在各處大砍大殺起來。

而後,江畋才一干直屬火銃隊和擲彈隊的簇擁下;徐徐然的踏入了作為修道院一層的主要建築,而佔據了幾乎大部分空間的大禮拜堂內。

雖然各種陳設翻倒一地、處處狼藉,牆上還有新鮮血跡。

隨著此起彼伏的廝殺聲陣陣,不斷有人從各種藏身,或又變成了巨大廳堂周圍二三層高的環形迴廊上,時不時跌墜下來的屍體。

但江畋還是能夠感受到,修道院內裡與外間的巨大反差與截然不同。

外間的庭院和花圃、田地、果園、畜欄和禽棚,明顯被疏於照料或是荒廢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是,在修道院主建築的一層大禮拜堂內,卻是明顯進行精心的修繕和維護,乃至重新進行了一番佈置。

以至於原本充斥著宗教典故的四壁和天頂,都被人各種布幔和垂幅,給有意無意的遮擋起來;而放著各種聖器和法袍的箱櫃,都不見了蹤影。

還有原本聖壇和祭臺,也被擺上燈具而不是常見燭臺。

還有各種紋章和家徽的物件。

因此此刻的大禮拜堂,與其是說是一處莊嚴肅穆的宗教場所;不如說更像是一所已被多次佈置過的宴會大廳,而充滿了傳統貴族門第,在老式城堡里居家生活的味道。

因此,當江畋隨著攻入上層計程車兵們,也來到了第二層的寬敞旋梯口,再次驗證了某種想法。

因為入眼地面就是一大片色彩鮮明的地毯;雖然已經被逐層搜尋計程車兵,給踩踏的滿是汙泥和血跡。

但是依稀還是可以看到,用阿拉比亞風格的工藝,所編制出來的一個巨大家徽。

下半截交叉的彎刀和鐵錨,上半截公牛盾面所組成的貴族家門標識。

下一刻江畋的腦海中也浮現出了相應的記憶。

其中的紅色彎刀,代表了相應家門的祖先,曾經參與過法蘭克宮相“鐵錘”馬特,發兵拯救高盧地區和伊比利亞半島上碩果僅存的基督徒國家,並且成功抗擊薩拉森軍隊的神聖救贖戰爭資歷。

而黑色鐵錨則是代表祖上具有來自東方,阿拉比亞人血統的貴族支系;據說從最初的母系淵源,可以上溯到數百年前,那位縱橫七海的偉大航海家,人稱冒險王辛巴達,遺落在民間的血脈之一。

然後上方的公牛盾面(紋章),才是這家貴族在西蘭王國建立之後,得到了當時立國的初代君王——阿爾斯托福大王,也是西蘭第一王朝——薔薇王朝的始祖,所追認和授予的傳家標識。

沒錯,西蘭王國源自聖羅蘭的密友,原初教廷敕封的十二聖騎士之一,“女裝者”阿爾斯托福。

在查理曼大王其法蘭克王國軍,相繼戰敗失蹤後,由他出面招撫散落各地殘部組成——新高盧王國。

然後,他拆毀原本法蘭克的首都亞琛,又將新首都所在的巴黎小城,原地改名為王城塞納;又在來自黑森林的野蠻人各部,和北方重新自立的諾曼各族,一系列反攻倒算中,勉強站穩了腳跟。

最終這位極其高壽的阿爾斯托福大王,不但熬死了諸多同時代的英傑,還透過一系列外交斡旋和軍事吞併,成為了如日中天的神聖布列塔尼塔聯合王國,與再征服運動中的西羅馬前身——諸國西征十字軍之間,不可或缺的緩衝勢力。

然後,又歷經同一血脈,卻是不同家系分支之間的百合王朝、金合歡王朝的十數代演變,直到當代的白色鳶尾花王朝的最終落幕,才算迎來了某種終結。

因此,其中盾形代表的是開國十四家貴族的初始身份,而公牛則是代表其來自的家鄉淵源。

因為在開國十四家初始貴族中來源頗雜,既有伊比利亞的流亡小國王室,也有東方遷徙來的馬扎爾首領。

更有原屬再興羅馬帝國的騎兵官,以及黑森林裡走出來的日耳曼僱傭軍首領;甚至法蘭克王國崩滅後,散落西大陸諸多碎片化勢力之一;乃至是被科爾多瓦王朝拉赫曼擊敗後,改宗的薩拉森貴族。

而公牛標誌則是據說來自,聖羅蘭最初管理過加泰羅尼亞地區,某位追隨者出身的附庸家族;原本只是次一等的地區封臣而已。

但是原有初始貴族十三之數有悖教義,所以才提升家門具列其末。

所以,這個盾面公牛紋章的德.索斯家族,從立國開始是十四創始家族中的陪襯和墊底。

但充滿諷刺意味的是,歷經諸王朝變更替換後,十四創始家門都幾乎絕嗣,只有或多或少血脈散佈在貴族間。

反而是這個敬陪末位的公牛索斯家族,得以熬過了王朝更替之間的血雨腥風,而成為如今比歷代王室,更加古老的家名之一。

當然了,從眼前這副家徽上看,也只是索斯家族主幹三代以外的旁系。

如果,江畋之前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

似乎在德隆行省的高層官員當中,能夠冠以德.索斯姓氏的也只有一位;當初在廢王被迫召開憲政會議時期,所受命組織省議會的臨時議長,隆巴德大伯爵。

但是,這麼一個分量不小的人物,卻帶著許多財產和糧食物資,躲在行省南方這座相對偏僻,卻又交通便利的城堡裡;所要圖謀的又是什麼。

難道真的指望能在這裡聚集保王黨,組成復辟軍隊麼?

然後,在搜尋大修道院第三層的時候,原本看起來已經式微的抵抗,一下子又變得額格外激烈起來。

那是躲在樓梯間隙和房屋折角處,利用弓弩火銃的視線受阻,負隅頑抗和伺機偷襲的武裝人員。

原本幾乎毫髮無損的自由軍士兵,也由此一下子出現了兩位數的傷亡。

但這時候江畋帶來的擲彈兵就大顯身手了。

只見他們將一個個點燃的火藥罐,丟進那些可能藏身的所在,再用盾面擋住出口。

在一聲聲震耳欲聾,氣浪翻滾之間,那些負隅頑抗的老鼠們,也再度遇到了天然的剋星。

不是驚慌失措的逃竄出來,被刀槍砍死戳殺;就是在轟鳴聲中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翻飛而出……

就算是有少許的漏網之魚,也被震的口鼻溢血、五官失感、渾身酥麻的,毫無抵抗的就淪為了俘虜。

然而,在搜尋到了三層的後半部分建築時,卻是有一群衣衫不整,眼神迷離的男女反衝了過來。

就這麼不管不顧的狂呼亂叫,迎頭撞在刀劍上,撲咬抓撓在盾面上,哪怕將自己變得鮮血淋漓也毫不在乎的樣子。

頓時將負責指揮輪番進攻的拉費爾,以及現場其他自由軍士兵給當場嚇了一大跳。

但是隨後,他們就發現這些幾近裸奔的男女,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殺傷力和威脅;就很快將其紛紛絆翻、敲倒在地上,而一一的捆紮制服。

而仔細觀察他們瞳孔,就會發現都是擴散開的失神狀態。

而後,從這些男女衝出來的房間裡,找到了被點燃的薰香和散落到處都是的衣物,可疑的水跡甚至是隨處便溺的遺留物。

好吧,江畋徹底無語了。

果然是腐朽墮落的貴族典範。

外面的都城都換了新王朝了,各路人馬和侵略者打的屍山血海,這裡卻還是醉生夢死,極盡迷幻的作樂不休。

然而,在最後一個不起眼的房間,也是一處小型祈禱室內,江畋的臉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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