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流小築之內,銀燭高熾,佳餚飄香;然而,此時此刻擺滿菜色的桌案前,卻是空無一人。

唯有一件件灑落在地的飾品和衣物,一直延伸向了樓上的靜室內,一大隻已經半冷了的湯桶餘溫嫋嫋;

又隨著地上濺落的一灘攤水花痕跡,折轉過了中間的廊道和樓梯;最終消失在了門戶微掩的寢室裡。

月色樹影搖曳的沙沙風聲,嘩嘩作響的流水潺潺,抑揚頓挫的蟲鳴習習,夾雜著偶然鼓譟而起的蛙聲點點。

這是一個安逸溫馨,而又旖旎異常的夜晚。

因為,在面對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先吃壓軸大餐的選擇時;江畋當然是決定“小孩子才會做選擇,大人全都要一起來.”

的最終結果。

所以也讓這場家宴,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江郎,你在這世上,其實是別有使命把.”

彼此相擁溫存中的阿姐,突然就在胸懷中幽然開口道:“請妾身無狀,曾經使人打探過過郎君的過往行跡,也專門收集了江郎的那些手稿.”

“對,從某種意義上,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這算是我入世歷劫的一部分.”

江畋聞言不由有些詫異她的心思機敏,遂又笑道:自己不就是被這個半吊子的輔助系統,所牽引著活躍在這個世界,為了某種不知所謂的潛在任務使命麼。

“原來,江郎果然是傳說中,那般應劫而生的人物麼?”

她顯然是誤會了什麼,而眼眸如水的輕聲道:“這世間果真是有前所未有的大變數;難道上古時期的那些傳說之物,也要一一應驗和重現了麼?”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江畋笑了笑轉而他顧道:“那是另一番傳說中的上古時代,天地靈氣充裕遍地大能,而牛鬼蛇神、神魔聖賢共處一世的時光。

自有趕山煮海,攝拿日月的不可思議之能.”

“但是後來,這些作為天地大盜的存在太多了,靈氣逐漸枯竭而大能手段也由此衰微;為此爆發了一場慘烈的征戰,無數大能隕落,洞天福地崩毀。

後人以牽強附會之言,而編出了封神榜故事.”

“於是僥倖殘存的修士們,開始痛定思痛以為求存之道。

因此,一部分練氣士選擇破界另尋出路,也就是後人以訛傳訛的飛昇。

還有一半部分則是以肉身極致,強行破碎虛空以為擺脫此界束縛.”

“但是還是有極少數的上古修士,散盡自身修為以為迴歸和反哺天地;僅剩下竅殼不化的,即為尸解仙之故;還有僅剩一縷殘靈,蟄伏與崩毀的洞天福地以期將來;但未等到變化就消散於天地.”

“所以啊,古代傳說的那些仙人聖賢!你大可以看做一些因為時代造就或是因緣際會,而擁有了大能與神通的人物而已.”

江畋聞言不由信口忽悠道:“只是後來世間靈氣消退越發稀薄,這才相繼避世絕跡,而只剩下一些後人牽強附會的傳說了.”

“而在我來的那個地方,算是另一界的所在,已然可以取天地之偉力,而加諸於己身.”

江畋微微一笑,隔空掂起一個水團繼續道:“自此相聞萬里(網路影片),穿梭日月(航天工程),移山填海(人工陸島),也不過是等閒之事.”

……

“只是我來到了此世之後,未免靈力太過稀薄,因此我也只不過恢復了一些小術而已”江畋突然又伸手向外虛握,頓時就折攝來一從帶露的花枝,“比如這先天一氣大擒拿,本是可以移山動嶽.”

然後江畋有些狹促的一揮手,在阿姐的驚呼聲中,她身上的遮掩之物頓然消失不見了。

“這算是袖裡乾坤術;原本有湖海之量,但是現在也就收放一些死物而已.”

緊接著,江畋又憑空變幻出兩隻飛刃,飛舞穿梭在帷帳上方,形成一片晶瑩反射光幕道:“這是御物飛劍之法,可令人瞬息千里。

還有先前夜遊時,所用的風身雲體術……”

“妾身只是凡俗之身,有幸得以江郎的垂青,卻是莫大的機緣和幸事了,”得以分享了這些專屬彼此的秘密之後,阿姐亦是情動不已的美眸漣漣道:“只是還請江郎尚在此世時能稍加垂愛;哪怕日後妾身年華易韶,也可以緬懷無憾了.”

“蕙娘無需如此妄自菲薄的”江畋卻笑著寬慰她道:“再說了,我在這世上所留下的一切,終究還得有個值得託付和依靠之人;這是最基本的因果循理。

正可謂是又舍你而取誰呢?”

“妾身……妾身資質平庸,實在不敢在凡俗兒女之情上,拖累和耽誤了江郎的修行.”

阿姐結結巴巴道:“還是……”

因為在這個男人面前,她平日裡努力所維繫的自矜和堅強、沉靜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身為小女子的柔弱無助;那也是一種遠遠異於父兄,周顧和關懷的親情之外,充滿強勢的安全感和別樣的刺激亦然。

“你這就錯了,這點干礙又算的了什麼?”

這一刻江畋卻想起了,身在另一個時空的所謂血脈後裔:嬌小可人的小圓臉兒和形貌酷似阿姐的嘉善君。

不由撿起曾經那套說辭,繼續解釋忽悠道:“更何況,我輩的履歷紅塵之道啊,只求本心隨性、念頭通達,不求崇聖入道。

事實上,就算是上古的修仙之道,也不是完全斷情絕性,強求一定要存天理、滅人慾。

有時候,七情六慾也是紅塵煉心,火中種蓮的一部分過程而已。

只要本心堅明,又何俱外物的浸染.”

江畋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是神仙什麼的,主要是不想隨隨便便的被人套上神仙啊,聖賢什麼的;事先設定的大義道德良心之類框架,給變相約束起來,然後就只能按照別人的步調,而被欺之以方。

所以預先鋪墊和補全好,相應的人設好了。

因此,不知道多久之後;簾幕間,突然就探出了一支炫白的令人奪目,珠圓玉潤、肉光緻緻的玉臂;竭盡全力的拉響了召喚的響鈴。

而後又對著應召而來黑白女僕裝的侍女舜卿招呼道“舜卿……你且進來……”

當月色越發的西沉,外間庭院當中的夜鳥蟲鳴蛙叫,也隨著風聲中黯淡下來的月色,聽流小築中徹底熄滅的燈火,而慢慢的沉寂下來。

隨著天地間短暫的轉暗由明,一個窈窕身影突然出現在牆頭。

只見“他”矯健輕捷如靈貓一般的橫空一躍,甚至都沒有發出多少聲響,就落在了一處蔭蓋如傘的大樹枝幹上;然後左右顧盼著打量著周圍的情形。

然後,才在遠處池泊倒映如鏡的指引下,找到了掩隱在假山、徑流和花叢樹木之間,只剩隱隱簷角一隅的聽流小築所在的方位。

只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始脫解脫下身上,可能引起懷疑和誤會的多餘物件;又整理了一番形貌之後,這才再度輕身縱躍過庭院中的花石樹木,向著庭院深處浸沒在黑暗中的建築而去。

然而就在即將靠近的下一刻,“他”突然就悚然一驚的頓住了步伐。

因為,正在一片幽暗的房簷邊角,突然顯出一雙泛光的眼眸,正直直盯著“他”。

然而,“他”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因為,暗中窺探的那雙發光眼眸,赫然是源自一隻僅有拳頭大的灰黑幼貓。

雖然這隻小東西,正當呼呼有聲的弓背炸毛,做出一副兇狠異常的姿態來;但是對“他”卻毫無威懾力可言。

甚至還忍不住滿心寵溺的情緒,而在身上摸出了一根權做零食的蜜汁肉條;小心翼翼的慢慢探伸了過去。

然後,就聽風聲一響、毛團一閃,來人的手也被狠狠撓中,而丟下肉條吃痛收縮了回來。

而在月色下,竟然是一股血線從“他”手背上洇透了出來,又順著手指低落在草葉之間。

下一刻,來人緊咬牙關才不讓自己痛叫出來,突然間就後背如過電一般的突然戰慄和悚然而驚。

因為,隨“他”驟然側身偏頭的動作,一隻慘白異常的手掌,不知何時從“他”身後探出,猶如一陣烈風一般的略過耳畔,又以凌厲之勢崩斷了約束髮髻的系物,剎那間將滿頭青絲撲散開來。

與此同時,如同蛇纏一般悄然而至的另一隻手,也緊接無暇的抓了她的肩頭上;卻又在她凌空甩臂如鞭一般的激烈抖動和顫顫之間,被以分毫之差險險滑落開來,而只是刺啦撕碎了一截衣袖。

來人也毫不猶豫的反手一掌橫斬而出,瞬間就像是擊中和穿透了空蕩蕩的衣物,然後才餘力未盡的正中一個軟綿綿的實體;卻是毫無著落一般的迅速彈開,卻也讓“他”順勢借力反推開一段距離。

然而,這時完成轉身面敵的來人,也終於看清楚了偷襲者的面目;那只是一個衣裙如雪、膚色慘白的女子,形如毫無分量的鬼魅幽魂一般,信手搭在一叢樹枝上,輕輕的在風中飄搖盪漾著。

就見對方突然舔了舔,修長而尖銳手指上的殘跡,對她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咧嘴笑容來。

而這一刻,來人才驚覺起來,自己被扯碎衣袖的臂膀處,赫然傳來清涼通透而又火辣的生疼。

卻是從肩膀到側胸的衣物,都在風中耷拉了下來;而又滲出了細密的血珠點點,將她青白色的胸襟都給染紅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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