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閨室獨處了也不知道多久後,江畋終於從中退了出來。

因為,不管這具身體的過往發生過什麼,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視野當中的第四階段任務提示:“剝絲抽繭”,又增長了一截。

而後,看著江畋從中帶出來的一捆,已經發黃泛白的信箋;還有一本寫滿了娟秀標註的《蘭臺集》;普王卻是再度的淚如雨下。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偶然私下獨處緬懷的繡樓當中,還隱藏著這些。

卻又在心中慶幸起來,而越發堅定了某種想法和念頭。

然而,就在普王顫顫巍巍的親手翻閱,這些從床幃靠壁的暗格當中,被江畋找出來的信札時;視野當中的任務進度,卻又向前推進了幾絲。

尤其是在翻到了,那本寫滿批註的《蘭臺集》時,這種任務進度的細微變化也在不斷跳出;這讓江畋不由詫異起來,難道當年的事情,其實還與這位垂老奕奕的普王殿下,也是有所牽連和瓜葛麼?

事實上,江畋已經一目十行的初步看過,這本大半書頁上滿是批註的《蘭臺集》了。

因此,裡面諸多真珠姬留下的字跡,與其說是對於內容的批註,不如說是日常生活的瑣事和心聲的小記;

也像是謀生生平的側寫,而將一個富貴無憂,純真懵懂的女兒家心思;活靈活現的躍然紙上。

但直接與當年案情相關的內容幾乎沒有。

光從信箋語氣看,就是個安心待嫁又充滿期許和憧憬的過程。

因此,江畋也順勢提出了第二個問題:“敢問大王,除了您老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等,曾經出入過繡樓內的閨閣?”

因為,為了尋找可能的線索,他可是用“入微模式”仔仔細細檢視了一番。

故而,除了這些藏在床幃夾壁暗格裡的信箋之外,江畋還發現了其他一些往昔,所留下來的痕跡。

比如薄厚不已的積塵下,被人挪動和翻找過,卻沒能準確歸位的印子。

不似普王睹物思人留下的。

因此,聽到這句話之後,普王卻是難得打起精神挺身道:“你是說……,除了孤之外,還有人暗中擅入繡樓!豈有此理,孤早年就嚴令禁止,任何人等進入縉雲齋,居然還有人敢暗中悖逆.”

“只怕事情遠不止如此.”

江畋又搖搖頭道:“我在其中還發現了一些,早前有人搜尋過的痕跡,像是在暗地裡尋找著什麼;而且不止一次;依照積塵的薄厚,從早些年,道最近數月之間都有.”

“你是說?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然而下一刻,普王卻是不顧老邁而頓時鬚髮挺翹、怒髮衝冠道:“難不成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有人在暗中監視此事,就這麼潛藏在我的府上?”

“的確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的.”

江畋微微點頭道:“而且對方顯然極為熟稔府上的情形;這才能夠利用定期的灑掃和維護,來消弭掉自身出入的行跡;唯有長期禁絕出入的內室,才是個例外.”

“竟然……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孤王也無謂……什麼家門出醜了.”

普王聽到這裡,臉上卻是露出決然而悲憤的顏色,側頭對外喊道:“來人……”隨即就見先前那位王府長史,快步躬身而入。

“這位便是服侍孤王多年,堪稱忠直可靠的王長史了.”

普王當即為江畋介紹道,又扭頭對王長史道:“陸章,本府所屬的各色側近人等中,近年來可有什麼突然請辭、離職的人等和例子麼?”

“回大王的話,似曾有過數人.”

王長史也只是略加思索,就調理清明的開聲具列道:“其中,親事府的執乘鄧典,和帳內府的隊正弦成,還有邑司的食官長丞敬澤、學官教授陳殿京……”

“請問,其中刨去婚喪嫁娶之類的成例,就此未嘗歸還的又有哪些?”

江畋聞言卻是補充道:“比如,家中親人突發急病,需要前往探視,或是平時毫無徵兆,卻家門突發變故,逾期未歸的……”

“……”然而王長史沒有說話,卻是躬身看著普王;待緩緩他抬手道:“江監憲所言,便是孤王想知曉的,你儘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得有所絲毫的遺漏.”

“諾!”

王長史這才挺起神來正色道:“若是依照監憲的說法,卻也有兩人似乎頗為符合;便就是大王親事府的執乘鄧典,還有就是帳內府的從事彭文存了。

已經逾期未歸兩三個月……”

“多謝解惑,那敢問王長史.”

江畋聞言點點頭又道:“這兩人是否都曾與別苑有所交集,或是就是在別苑長期當值的所在.”

“……”然而,聽到這句話,王長史卻是微微的臉色一變,當即轉頭向著普王拜倒在地:“下臣惶恐,下臣有失察之過,這兩人正是別苑當值過的干係,尤其帳內府的呂文存,乃是隨大王過來的”

“這麼說,孤王這些年,就是在一些別有用心之輩的窺探之下了.”

普王聞言也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滿心的悲哀和難以形容的憤慨:“負責監守縉雲齋的典軍中,只怕也與之有關了吧?”

王長史再沒有說話,卻是再三頓首口中告罪不止。

然而,江畋又突然開口問道:“不知這位帳內府的從事彭文存,又與曾經大內殿中省的營繕郎彭文舉,是什麼關係麼?”

“這……”王長史聞言不由絞盡腦汁想了想,“似乎正是正是同出一族的兄弟,當年也是這位彭郎官的作保;這才以吏務學堂的別科十七名,選入王府聽效的,舉薦的還是當時六門博士張澤金.”

“好……好……好……好得很”聽他說到這番緣故,普王的臉色也越發陰沉下來,突然轉頭對著江畋問道:“這位彭郎官,莫不就是新進才發現,那條通往皇城夾道的御溝暗道的關係人等?”

“正是這位.”

江畋點點頭,顯然這位普王雖然退養在家,但是在相關的訊息,還是相當的靈通。

或者說,那位小國舅內樞密使楊國觀,在第一時間就迫不及待的通知了彼此。

“想不到啊,想不到.”

普王卻是倒吸了一口氣,再度倒在軟榻上恨聲道:“如此隱秘的重要干係,居然就藏在我的府上,還藏得這麼深!藏了這麼久!若不是監司之故……來人,傳馮司馬.”

隨後,一名面廊深刻、眉眼粗重的赤袍武官,就虎虎生風的大步踏入涼殿內,抱手曲身道:“大王有何吩咐?”

“馮壁亭,孤王尚可信你呼?”

普王又冷不防道:

“馮氏世受恩重,隨扈五代有餘,惟願以死報效,”赤袍武官當即:“還請大王一聲號令,臣僕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既然如此,著你召集邑司衛士,協同江監司立刻搜撿別苑內外.”

就見普王冷聲道:“自孤王、世子以下闔府人等,但有所推拒、阻礙,一併視為罪人嫌疑收押無虞。

若有頑抗許你臨機處斷.”

“還要多謝監司的緣故,令失蹤多年的家姐得以重建天日”片刻之後得以面授機宜,而一同辭別出來的普王府司馬馮璧亭,卻是主動對著江畋行禮道:“因此,監司也算是我馮氏的恩人了.”

江畋聞言不由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赫然是,在地下網道出口處另一端,那個用來隱匿罪證的沉澱池裡,所發現的那具骸骨。

根據拼起來的盆骨部分初步確定,是名二三十歲間的女性。

後來又有若干隨身物件殘片被打撈出來,進一步證明了這副女性骸骨;很大機率是隨著真珠姬一起失蹤的,王府伴從高階女官馮蒻蘅;也是內定將要隨之陪嫁到,未來夫君楊氏府上的女官之長。

但已經看過仵作報告的江畋,還知道從打撈出來的骸骨看,她在死前卻是遭受了極大痛苦和折磨;因為四肢都被人折斷了,胸腔和肋骨部分也是多處脆裂,就像被重物往復碾壓,沒有一寸完好……

“監司可知,家姐當時已經,許有人家,並且相互頗為心儀.”

司馬馮璧亭卻是難掩眼中哀傷的繼續緬懷道:“結果在那一夜後,家父引咎自辭;臥病不起。

家嚴以淚洗面,自此鬱鬱而終.”

“還請節哀順變,同時活著的人,更要為此找出真相,盡力告慰九泉之下了.”

所以江畋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句勉強勸慰之言:也頓時明白普王的用意,至少這一位絕不可能有立場問題。

“所以還請監司儘管吩咐,某家自當竭盡全力配合和輔助便是.”

司馬馮璧亭隨即一掃褪色和傷感,而對著江畋正色道:“就算是舍了我這身前程,只要能將當年的舊案……”

“既然你這麼說,我當下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和思路.”

江畋也收起了同情之色道:“你家姐當年有過狂熱的追求者,或是在情事上的仇怨物件;哪怕是曾經在公開場合,被折過面子的……”

“這個,家姐當年也是個頗為強項的人物,因此頗有若干的仰慕者。

要說狂熱之輩……”聽到這話,馮司馬卻是表情一凜,而絞盡腦汁開始回想道:“此外,為了維護殿下的清譽,也曾與人計較過的.”

當夜,別苑後園的牆頭上,突然就翻出了一個矯捷身形;然後在落入空曠巷道的那一刻,突然就被兩端驟現的熾亮火光,給照睜不開眼睛來:隨後,才有馮司馬的恨聲響起:“想不到,居然會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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