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歐震的辦公室,程盈的心還在雀躍著。

辦公桌後面,男人一抬頭,透著寒意的目光看過來,程盈驀地一驚。

立即,打起精神,程盈小心地問道:“學長,我剛剛聽說,你叫人從安科撤資了,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歐震不語,微一點頭,示意程盈坐下。

忽地,程盈開始忐忑,看歐震的神情,撤資的事情是定準了。

在沙發上坐好,程盈等著歐震開口。

椅子一轉,歐震面向程盈,卻沒有看程盈,“不止是撤資,從今以後,安科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了.”

男人的雙臂搭在椅子扶手上,雙手交握,語氣疏淡。

“什麼?”

程盈幾乎跳起來。

她太過震驚,和剛剛進門的雀躍相比,只覺得整個人重重地往下沉去。

“你沒有聽錯,”周身氣息冷然的男人,話音更冷:“程盈,你都做了些什麼,自己心裡明白.”

“我做了什麼?”

在無法掩飾情緒,程盈激動地喊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學長,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誤會我?”

歐震抬眼,目光落到程盈臉上。

程盈頓時語塞。

一向對她還算平和的歐震,這時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醜。

忽然,程盈生出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她不想面對這樣的歐震,更不想聽歐震再說什麼,她怕下一句話,會讓她難堪到無地自容。

“我已經叫人查清楚了一切,你是聰明人,還用我多說嗎?”

話落,歐震漫不經心地放下手,捏起桌上的一支筆,隨意地轉了轉。

程盈的頭開始嗡嗡作響,她做的事情足夠隱秘啊,怎麼會被查出來?事情不是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久到她都快要忘記了。

“你該慶幸,幸好,我和項南南還好好的在一起,否則,就不會只是撤資那麼簡單了.”

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入耳裡,程盈一點一點地變得僵硬。

此刻的她,像個十足十的笑話。

站起身,程盈努力挺直身體,邁步向外走。

她一向是驕傲自負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感到這麼的屈辱。

走到門口,手碰到門把手,程盈猛地一個轉身。

她不能就這樣走,就這樣走了,以後怎麼面對歐震?難道,她要放棄自己堅持了多年的感情?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太不值得!“學長,”程盈的眼裡迸出熱烈,急促道:“既然你都知道我做了什麼,那麼,你也應該明白,我的目的是什麼?我的心意是什麼?我是為了你!”

回答程盈的,是極低極低的一聲充滿嘲諷的冷哼。

身體泛起涼意,勉強撐著自己,程盈固執地繼續說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到底我有什麼不好,有什麼不足,我都可以改!我已經為你努力了那麼多,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繼續,或者,你不喜歡我的相貌,我可以去整容……”“夠了!”

不耐的喝聲,打斷了程盈。

歐震站起來,怒意迸發:“我不想聽廢話,我告訴你,一切到此為止,別挑戰我!”

程盈滯住,目光發直,眼眶紅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只有厭惡。

只有厭惡!轉開頭,程盈用力深呼吸了一下,開門而去。

很好,既然如此,她就等著看,歐震和那個項南南,能落得個什麼樣的結局!一無所知的項南南,忽然看見了歐寧出事的新聞。

跟她一樣,歐寧好好的走在路上,一個騎著單車的年輕人把她撞了。

不過,歐寧可沒有項南南那樣靈活的反應,當時就被撞得倒地不起。

這新聞讓項南南驚呆,還有這麼巧的事發生嗎?作為歐寧的侄子,歐震要去醫院看一看。

順便,帶上了項南南。

項南南覺得奇怪,這種事為什麼還要帶上她,不過,出於無聊,去就去吧。

鐵娘子為歐震準備了一大束的鮮花。

見到那束花,項南南震驚不已。

居然是一束菊花!天,鐵娘子如此無知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項南南明白過來,某人是故意的!捧著菊花去探病,這種天才點子,讓項南南接受無能。

往醫院去的一路上,項南南都在擔憂,說不定歐寧本來沒事,見到這束花會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

默默地想著,項南南偷瞄歐震。

歐震正在捏著她的手指,興致盎然。

也許,歐寧被氣死,是歐震樂於見到的。

還不到病房,歐寧的喊聲就傳了出來。

“滾!統統給我滾!都是廢物,廢物……”呃,項南南停下,仔細聽了聽。

她對歐寧沒有什麼好印象,可是以往,歐寧都是珠光寶氣的貴婦模樣,從未如此的歇斯底里過,難道說她的貴婦氣質都被撞跑了?歐震挑了挑眉。

攜著手,歐震和項南南進去。

病房裡有點亂,看樣子剛剛歐寧砸了東西,地上有碎瓷片玻璃片什麼的,兩個特護臉色不大好,僵立在一邊。

病床上,穿著病號服的歐寧頭髮散亂,眼角貼著一塊創口貼,臉色蒼白,唇色也是暗紫的。

一點妝容沒有,純素顏的歐寧,樣子有點駭人。

聽見聲音看過來,頓時,歐寧的目光裡流露出恨意。

歐震一彎唇:“怎麼,姑媽不好好的養傷卻在發脾氣,這是不想好了嗎?”

話落,歐震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歐震身後的手下會意,上前把一大束菊花放到了病床邊的桌上。

當即,歐寧一個倒仰。

特護過去,一個扶住歐寧,一個拍著歐寧的背。

除了皮外傷,歐寧實在沒有什麼要緊,所以,特護沒有急著叫醫生。

果然,歐寧長出一口氣,悠悠醒轉過來。

“啪”的一下,歐甯越過特護一伸手,把菊花打落在地。

“姑媽這脾氣……”歐震搖頭:“要不要我聯絡別家醫院,請姑媽靜養?”

歐寧驚悚地一縮身體。

她只有一個養女,偏偏陳偌悠精神不正常,說起來,歐震倒是真的可以決定她的後半生。

歐震口中的“靜養”,絕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你敢……”食指指住歐震,歐寧哆哆嗦嗦地出聲。

項南南冷眼旁觀,反正她只是來看熱鬧的。

“姑媽以為,我敢不敢?”

歐震淡淡的反問。

“是你!”

倏地,歐寧尖叫起來:“是你找人撞了我!是你安排的!”

雖然氣急敗壞,歐寧的腦子還是正常的,出事的那一瞬,她就想到了這是歐震的安排。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歐震低頭,踢開腳下的一點雜物。

歐寧抖得更厲害,食指又指向項南南,“都是你!”

項南南嚇了一跳,怎麼又扯上了她?似乎情形很不對,為什麼歐寧說是歐震叫人撞了她?扭頭看歐震,項南南發現,歐震眉頭緊蹙,好像也在困惑什麼。

伸臂將項南南護到身後,歐震開口道:“姑媽,我還想問你一句,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女人?”

項南南驚呆。

想殺她的人,是歐寧?她跟歐寧,什麼仇什麼怨?一時間,腦子裡許多念頭想法雜亂地湧了出來,似乎有什麼很清晰,卻又很混亂,讓項南南無法反應。

眼前是男人寬厚的背,為她隔開了歐寧的猙獰狠辣。

但是,帶著些決絕,項南南站了出去。

她也要問一問歐寧,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歐寧張牙舞爪地笑開。

或許不是笑,只是一種發洩。

堆積在心底多年的怨怪,這一刻不加掩飾地發洩了出來。

“她該死……”笑得累了,歐寧收聲,低喃般說道:“你問我為什麼?你們都問我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我為什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身邊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沒有可以陪伴的愛人,我這一生,竟是白活了……”雙手緊緊抓住蓋在腿上的被子,歐寧垂下頭,雙肩垮下,現出老態。

對呀,項南南驚覺,拋去其他,歐寧只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而已。

不同於項南南的心軟,歐震冷聲追問:“快說,到底是為什麼?”

聞言,歐寧抬起頭。

那眼神裡的狠厲,讓項南南迴神,她錯了,不應該對歐寧心軟。

“你確定,你的女人叫項南南?”

嘴角裂開,歐寧粗嘎發聲。

歐震一怔。

項南南恍然明白了什麼。

“你,”歐寧盯住了項南南,眼眶發紅,如同吐信的毒蛇,帶著要噬人的陰毒:“是蕭毅的女兒吧?”

時間靜止。

連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項南南的心沉下去,沉下去,幾乎忘了呼吸。

她的手被放開,歐震鬆開了她。

忽然的,項南南笑了笑,這樣的時刻,她居然還關注著歐震與自己握著的手。

無所謂了。

手心處的溫度消失的同時,項南南想通了。

如果當初爸爸要她到歐震身邊,是為了躲開歐寧的謀害,那麼,即便是現在就離開歐震,她也安全了。

畢竟,歐寧暴露了。

“蕭毅的女兒就該死,誰和蕭毅有關係,誰就該死!”

歐寧漸漸陷入錯亂,“誰讓他不肯接受我!我有什麼不好,我一個歐家的大小姐,居然入不了他的眼!那個女人,憑什麼生了孩子?我要她們都去死!”

幾句話,把多年的感情糾葛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那麼我父親呢?我呢?我們也該死?”

歐寧的話音落下,歐震緊接著問出聲。

項南南聳然一驚,害了歐時聲的,不是歐肖嗎?難道,歐寧也參與其中?也就是說,歐寧也是害了她爸爸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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