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音閣世世代代傳承了絕音譜和追魂簫,是隻有歷代閣主才能接觸的傳承。

在絕音閣被屠滿門之後,聖物也不翼而飛。

秋姨在臨死前,將絕音譜的下半部交給了彥白。

沒有任何人察覺。

沒有追魂簫,彥白就自制了一把粗糙簡陋的竹簫,每日研究著絕音譜殘缺的下半部,沒有上半部的引導,她只能自己探索,誤打誤撞倒也研究出幾分皮毛,好幾次險些走火入魔,她也不肯放棄。

即使不能說話,她也能用另一種方式發出聲音。

幾個月的時間一晃過去,彥白離開了那座山,只留下了一封信。

她不知道,獵戶是看著她離開的,在她走後才現身,低低嘆了口氣。

“傻姑娘。”

彥白深知,憑藉著自己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殺死梁均尚,更別提為絕音閣正名。

她直接去就是送死,只有藉助旁人之力。

彥白去找了路瑋。

路瑋出身於武林世家,父母是江湖中人,路家多出武林盟主,上一屆的武林盟主便是路家人。

路瑋性格溫和,無論是誰都要稱讚上一句君子,舉世無雙也不為過。

彥白和路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也好得很,兩家長輩也多次說要訂下婚約。

如果沒有梁均尚,彥白和路瑋很有可能會在一起。

事到如今,

彥白想到的唯一能幫自己的人,只有路瑋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

她滿腔信賴的人。

把她推進了無底深淵。

再也爬不出來。

路瑋一直把彥白當做妹妹看,也許曾經也有幾分男女之情,在絕音閣的事情發生後,他是最不敢相信的人,也一直堅持著要找到真相,還絕音閣清白。

在彥白找到他的時候,他看著昔日的姑娘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心痛不已,發誓要還彥白一個真相。

兩人見面卻不慎被馮悠悠撞到。

彥白、路瑋、還有馮悠悠兒時常在一起玩,相互認識。

如今彥白和馮悠悠已經決裂,她無法接受好友殺死了秋姨。

彥白離開後,馮悠悠哭著去找了路瑋,說她都看到了,她哀求路瑋不要再往下查下去了。

路瑋不解。

馮悠悠只能驚慌又無助的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害死梁均尚家人的其實不是絕音閣,是神醫谷,是梁均尚認錯了仇,滅錯了門,殺錯了人。

路瑋聽後,不可置信。

馮悠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跟路瑋說她也才知道,這都是上一輩的仇恨了,該過去就應該過去,不能讓梁均尚知道。

她說她喜歡梁均尚,如果梁均尚知道神醫谷才是害死他家人的兇手,那他們之間就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馮悠悠說她第一次見到梁均尚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她不能沒有他。

路瑋神色恍惚,上下兩難。

一面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一面是他看成親生妹妹的彥白。

兩難的選擇。

“路大哥,你就看在小時候我為你採藥差點跌落懸崖的份上,幫我這一回好不好,求你了。”

那一句話,徹底將路瑋的防線擊潰。

他小時候病重,命是馮悠悠救回來的,也就是那時起,他喜歡上了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

即使她喜歡其他人,路瑋也一直在心底默默祝福。

路瑋只能放棄彥白。

馮悠悠知道了彥白的藏身之所,故意讓彥白被武林眾人活捉。

放在這些所謂的正道中人眼中,彥白死而復生,是妖女,是和邪教勾結的敗類。

彥白用一支竹簫和一本殘缺的音譜殺出了半條路,渾身是血,如同修羅,但最終也抵不過無數人的圍攻,被武林盟主關押在地牢中。

馮悠悠眼睜睜看著彥白吹著竹簫的模樣,攥緊了手。

絕音閣滅門後,她說喜歡絕音譜還有追魂簫,均尚哥哥都送給了她。

可是絕音譜殘缺,她又不瞭解絕音閣,連追魂簫的能力也只能用個兩三分,如今彥白僅僅憑藉著一支竹簫殺無數人,這樣的殺傷力讓馮悠悠眼紅。

絕音譜的下半部一定在彥白身上!

因為馮悠悠一句想要,

不管是那冷漠的木頭少年,還是翩翩公子的路瑋,亦或者是千里迢迢趕過來的梁均尚,都朝彥白索要絕音譜的下半部。

彥白只覺好笑。

她笑的眼淚幾乎都要出來了。

當著他們的面親手毀了絕音譜,引得十五暴怒,險些將她一劍殺死,幸好被梁均尚攔下。

“何必。”梁均尚複雜的看她,眼神分外痛心。

路瑋抿唇,不停躲閃彥白的目光,心有愧意。

少年十五冷冷轉身離開。

後來,

彥白被下了宣判,當著所有武林正道的面,施以火刑。

那天的風很大,天氣陰寒。

她被架在高高的木架上,烈火焚燒,供萬人觀賞唾棄。

紅衣殘破,容貌猙獰。

被燒灼的面板,被火焰吞噬的骨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發不出一聲音節。

那一把竹簫也焚於大火中。

她閉上眼睛。

爹、娘、秋姨……

我來找你們了。

對不起。

我沒能報仇。

在臨死前,她好像聽到了一道熟悉憤怒的聲音,可是她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是獵戶。

……不!

別過來!

走啊!

她的心底在鮮血淋漓的吶喊,如同困獸掙扎。

她好像永遠也阻止不了那些真正對她好的人因她而死。

憑什麼。

憑什麼。

都是她的錯。

彥白淚流滿面,被烈火吞噬。

江湖有多大,人心就有多亂。

事事非非,恩恩怨怨。

幾年時間過去,總會讓人淡忘。

絕音閣就那麼泯滅在眾人的記憶中,那被架在木架上被大火活活燒死的人,也成了往事的一個汙點,無人會記得,無人會悼念。

馮悠悠和梁均尚在一起了。

他們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十里紅妝,鳳冠霞帔。

十五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默默抱著劍守在馮悠悠的身後,系在腕間的紅繩已經褪了色卻終年如一的戴在手腕上。

路瑋含笑送上祝福,在新婚之夜喝醉了酒。

“我總覺得這一切有些不真實……”大婚當日,馮悠悠穿著火紅婚服,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恍惚呢喃。

“有什麼不真實的,小姐,你是最幸福的新娘呢。”侍女笑著說,給馮悠悠插上金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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