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趟夜間的公交車,幾乎沒幾個人。

在站點的時候,有人抬了下頭,看到是兩個人上車,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有些詫異。

他們坐在了最後一排,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

楚緒默不作聲的看著前面的人的後腦勺,手心出了汗。

那個人看起來很累,在上車之後就一直沉倦靠著座椅,墨色碎髮打落下來的時候半遮住了眉目。

兩個人的手一直沒鬆開。

楚緒僵了很久,視線稍微移過來一點,能看到染白冷白的側臉,他一時間有些晃了神。

這個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那個男人居然是她的親生父親。

為什麼會這樣。

太多的疑問充斥在楚緒的腦海中,那一顆懸著的心直到現在都沒有放下,細細密密的刺痛連綿不斷。

最後一班公交車,搖搖晃晃的行駛在路上,車窗外的場景飛逝,模糊不清成一條墨色的線,光影也隔絕在外。

到了老城區的時候,

楚緒原本想叫一下染白,卻發現這個人在公交車停下的那瞬間睜開了眼,眸光鋒利又凌冽,淡涼的令人心驚。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楚緒愣了一下,畢竟這十多分鐘染白一動沒動,卻沒想到這麼警惕。

“沒有。”染白站起身,“走吧。”

老城區的夜沒有那麼多絢麗光線,大街小巷都沉沒在了寂靜的黑暗中,夜風習習。

她一路回到地下室,背脊繃得很直,開鎖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格外清晰的響起。

楚緒不太放心,一直看著眼前的人,跟著染白一起進去了。

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他心底到現在還沒有平復下來,染白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對,雖然說表面看起來平靜無波,但是楚緒太清楚染白到底是個什麼脾氣性格了。

能自己一個人放在心底的,從來不會表露出來。

是習慣了一個人嗎。

他還有些失神。

而染白低頭推開門,隨意將鑰匙扔在了一旁,甚至連燈都沒有開。

楚緒抬起的手攥緊,又慢慢放下。

逼仄狹窄的地下室中是一片黑暗。

染白自始至終都睜著眼睛,那雙深不見底的眸沉澱著冷冽色澤。

直到最後楚緒才狠聲問,嗓音啞的不成樣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半晌都沒有聽到那個人的回答,楚緒自暴自棄的閉了下眼,有不甘,有無力,但也有心甘情願。

“算了。”他說:“怎樣都行。”

“緒哥……”那人語氣很輕,蘊著壓迫感的呢喃:“不玩了。”

認真的。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

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燈被按開,光線傾瀉下來。

氣氛變得略微有些微妙的沉凝。

但是染白完全沒被影響到,模樣依舊清雋的很,從衣櫃中拿出衣服,平淡扔下一句話。

楚緒啊了一聲慵懶懶的拉開椅子,他抬手碰了下耳釘。

心底矛盾的割成兩半。

剛剛那個人最後的一句話,

楚緒沒聽懂,也不敢問。

那樣的話,聽一次就夠了。

再聽一次,他受不住。

他想著這人蒼白的臉色,想找一下胃藥。

地下室就那麼一個能裝東西的抽屜,楚緒很輕而易舉的從最下面的那一格抽屜中翻出了藥。

但是抽屜裡幾乎堆滿了藥,大大小小,沖劑藥片膠囊都有,看起來全都是吃過了的,楚緒動作頓在那,垂眸看著,視線忽然被刺了一下,連睫毛也在發顫。

除了難過,說不出其他原因。

上面很多藥楚緒都見過,

各種亂七八糟的胃藥、感冒藥、退燒藥、還有治外傷的……

再有一些上面寫的都是英文字母,楚緒沒見過這種藥,也不認識。

在遲疑了片刻後,他拿出手機,飛快的對著抽屜中的藥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半跪在那愣了好一會兒,楚緒把胃藥拿了出來。

染白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沾著溼氣,身高腿長,隨意擦了下凌亂的碎髮,那張臉清俊雋永,面板冷白的很,睫毛往下滴落著水珠,弧度淡冷繾綣,遮住半邊純黑的眼瞳,色澤深沉漂亮,一眼看不見其中的情緒,彷彿琉璃珠,在看到楚緒手中拿著的藥時,視線微頓。

“水我給你倒好了。”楚緒遞過去,“吃了能好受點。”

染白嗯了一聲,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平淡又熟練的咬住藥片,就著水嚥了下去。

楚緒注意到染白左手手腕上戴著的銀白色腕錶。

好像從來沒見對方摘下來過。

“你洗澡也戴著啊。”楚緒指了一下。

“習慣了。”

“是為了裝嗎?”楚緒嘖了一聲,懶洋洋的問。

染白瞥了他一眼,淡冷道:“可以是。”

這樣說了幾句話之後,剛剛還存在的某種微妙的氣氛消散的差不多了。

楚緒在這住過,自然很熟,更不可能有什麼拘束的地方。

他自然了很多,說:“我明天再去買些東西吧。”

“都行。”

“你還寫題嗎?”楚緒問。

“不寫。”染白平靜看他。

楚緒咳了一聲,臉色有些發熱。

燈關了之後,地下室中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許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多,楚緒翻來覆去了好久也沒有睏意,但是一想到明天染白還得早起上課,又怕吵到人,僵在那也不動了。

“不困嗎?”低沉清冷的聲音在耳邊落下,楚緒驟然側過身來,看向染白:“是有點,你也是?”

“我在看你什麼時候會掉地上。”視線太昏暗,需要靠的很近才能看到對方容貌,染白語氣中隱隱帶了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楚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在外面了,他挑了下眉,挪過來一點。

下一秒,

乾淨好聞的淡香縈繞在鼻翼間,令人心安。

楚緒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只是他中途醒過來一次,看手機是凌晨一點,他動作很輕,看向染白模樣。

那張臉凌冽又鋒利,一點也不顯得乖,帶著稜角的攻擊性。

楚緒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視線鬼使神差的滑落到對方垂在身側的左手上。

腕錶沒有摘,一直戴在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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