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哥？”她還在店裡，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陌生的電話號碼，問道。
低冽的音質透過網路傳遞過來，讓他不合時宜的想起什麼，那樣的畫面只是在腦海中過了一瞬間，就直接被楚緒拍出去了。
楚緒啊楚緒，
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能耐了啊。
真有你的。
“是我。”楚緒將心中的小人拍飛，啊了一聲，夜很深，他站在街道上，“那個，我買了點夜宵，等會一起吃？”
電話對面嗯了一聲，“還有事嗎。”
“你十點多少回來。”楚緒開始沒話找話，“晚點該涼了。”
“半點之前。”染白清淡道：“你困了先睡。”
“我不困，還是等你回來。”楚緒垂眸盯著腳下的地面，他其實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很想聽到這個人的聲音，明明才分開一天不到，就已經開始想了。
雖然說第二天早上誰也沒提，但是都有點心照不宣的預設。
璟白不主動說，楚緒不知怎麼，也不敢提。
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這種感覺太折磨人了，楚緒時時刻刻都覺得心裡像是被貓爪子撓了似的。
那邊的聲音說好。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但是電話沒有掛，一直保持在通話中。
楚緒隱約能從電話中聽到有顧客買東西結算的聲音，他笑道：“在便利店啊？”
“嗯。”
接下來他們也沒說些什麼，多數都是在安靜的沉默，偶爾會說上一兩句話。
這種感覺並不會讓人覺得壓抑而沉默，反倒是有種很自然的舒服感。
即使一直不說話，知道對方在，就會滿足。
楚緒踢著石頭玩，忍不住彎起唇角。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對面說了一句：“我出來了。”
“我們學神下班了？”楚緒慵懶懶道：“快點回來，有人迎接你。”
十五分鐘後，
街道盡頭緩緩出現一道身影。
楚緒走過去，歪了下頭，就那麼笑著看向染白：“哇哦，歡迎回來。”
她身上融著一身夜色，在看到楚緒的時候頓了頓，然後一起往前走。
月亮出來了，銀白色的紗虛無縹緲，楚緒慢悠悠的和染白並肩，兩個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的斜長，楚緒垂眸盯著看了兩眼，然後遲疑靠近了一點，兩個影子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彎了下唇。
回到地下室之後，
燈光開啟。
忽然多出來一個人，好想也給這無數次重複腐爛的生活添了一絲煙火氣。
染白反鎖上門，沉默看了一眼那道身影。
楚緒把夜宵拆開，基本都是清淡的，他拆開一次性筷子遞給染白。
“你不用特意按我口味買。”染白接過筷子，平淡道。
“誰說我特意？”楚緒理直氣壯，“我最近改口了。”
他撐著下顎，直勾勾的盯著染白，一字一頓，拖腔帶掉，有點曖昧不清：“就喜歡清淡的。”
兩個人一起吃完夜宵之後，楚緒出去扔了垃圾，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他清了清嗓子，“那個……我先去洗澡。”
染白看他一眼，嗯了一聲。
楚緒努力繃出面無表情的模樣，進了浴室，耳垂一直到頸項都是紅的。
他拍了下臉，在心底嘆了口氣。
楚緒你能不能爭點氣。
他碰了下頸側，就是在這夏天有點難出門。
楚緒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人在桌案前寫著什麼，側臉清冷好看，他走過去看了一眼，是密密麻麻的物理大題。
“……”
他腦海中瞬間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直接宛若聖人。
“真不愧是學神。”他吊兒郎當的坐在一旁，有些懶散的誇了一句。
“我還差幾張卷子。”染白甩了下筆，“你先睡。”
“等你吧。”楚緒說：“讓我瞻仰一下學神的風采，蹭個運氣，說不定下次物理能及格。”
“就你現在這樣。”染白平靜道：“有點難。”
楚緒笑了：“你不會安慰一下我？”
“過來。”
“嗯？”楚緒靠近了一點，看著光影下對方睫毛的弧度，有些口乾舌燥。
“再近一點。”染白瞥了眼距離，乾脆把楚緒拽過來，“那麼遠做什麼。”
“過來幹嘛？”他懶洋洋的問。
“給你講題。”
“……”楚緒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那張物理卷子，掙扎道：“其實，大可不必。”
染白也就嚇一下人。
她做的是競賽題，難度太高，不適合楚緒。
雖然說染白做題速度很快，但是四張卷子下來也用了不少時間。
楚緒就一直趴在旁邊看他，盯著物理卷子越看越困，只盯著染白看。
十二點多，
染白停筆，收了卷子。
“寫完了？”楚緒困的眼睛已經開始打架了。
“嗯。”
等染白從浴室出來後，直接關了燈。
楚緒能聞到那個人身上沐浴露的薄荷香，清淡又雅緻，隱隱遮住了菸草味，但是楚緒還是聞到了。
他困得不行，還記得說：“你少抽點菸。”
“管我？”染白平淡道。
“抽太多不好。”這話，也就楚緒說的面不改色，理直氣壯。
“我知道。”染白應了一聲。
“操，我要掉地下了。”半晌，楚緒不知怎地就笑了，說了一句，他一隻腿還搭在外面。
“過來點。”黑暗中，那人聲線低沉。
楚緒挪了一點過來，姿勢不怎麼舒服，他又調整了下，往染白身邊擠了擠。
過了一會兒，染白問：“你要不要直接躺我身上？這樣更不擠。”
楚緒一聽，想笑，痞裡痞氣的道：“行啊。”說著，順勢就要翻身。
地下室中逐漸歸於安靜，月光淡涼如水。
楚緒勉強找了個好點的姿勢躺著，聞著染白身上清冷乾淨的淡香，在一片昏暗中，隱約能看到輪廓，他眼中偷偷藏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是週日，
楚緒睡醒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走了，他發會了呆，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旁邊空蕩蕩的位置，伸手摸了一下。
沒有溫度。
應該是走了一段時間了。
洗完漱後，楚緒發現璟白給他留了早餐，他慢悠悠挑了下眉梢，漫不經心的咬住豆漿，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骨節。
有些後悔當初讓染白搬出去的事，但是現在反悔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