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全盤否認,卻也無法改變她們確實是同一個人的事實。

可她們現在是兩個人啊,真正不同的兩個人。

她不想當另一個人的影子。

就因為晚了幾年嗎,憑什麼呢。

她只是她。

“什麼?”顧驚羨問。

“我說——”狼崽勾唇,“你親我一下。”

她心裡卻在想,那夜聽到的話。

——“你愛誰?”

——“你。”

顧驚羨白皙耳尖微紅,低聲問:“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染白點了點頭。

在顧驚羨離開之後,她才叫了人進來,話到口中忽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之前在那個人面前說純粹是為了噁心對方,但要是真這麼叫,她根本說不出口,不只是帝王覺得噁心,她也覺得:“那個……”

將軍臉色蒼白,嗓音沙啞,欲言又止。

“將軍是問你的姐姐嗎?”士兵靈光一閃,特別體貼的問。

“……”染白沉默片刻,也沒找好理由,乾脆就預設了,含糊應了一聲。

“她出去了。”士兵撓了撓頭,“說是奉你的命出去辦事,也就沒多問。”

“我的命?”將軍直接氣笑了。

哪門子的命。

這人出去還要扯上她背鍋?

剛打完仗,這個破地方還這麼亂,那個人能去哪。

“這……不是嗎?”士兵察覺到什麼不對勁,感覺到將軍現在的心情實在稱不上好,有些茫然的問。

“你先退下。”

染白心想著這人能去哪。

夜色很深,今夜沒有月色,唯有雪光鋪了一地。

在某一個瞬間,忽然想到一個極度荒唐又不可置信的可能。

她瞭解她,就像是瞭解自己。

再多的不可能,也變成了可能。

緩沉詭異的心跳驟然跳動了下,她漂亮眉眼陰沉下來。

一個人。

要真出了什麼問題,她還要跟著陪葬。

她可不想死。

今夜雪下得很大,凜冽北風捲著漫天大雪,整個世界都是灰濛濛的顏色。

將軍騎馬趕到的時候,恰好看到那最盛大的一幕。

有幸見過一面的人,終生無法遺忘,將以死亡來銘記。

風雪不歸路,暗血鋪天蓋地,無數血色絲線匯聚在一起,幾乎遮住了天日,將世界染成了血紅的顏色,撕裂了風雪,割碎了生命。

那是難以言喻的、驚心動魄的血腥色彩。

在這血色的世界,所有蠻夷軍隊目露驚駭,卻來不及反抗,在下一秒倒下。

驚世駭俗的一幕。

凜冬深夜,血流成河。

那個人站在風口,寒風呼嘯著擊打著她料峭身影,紅衣墨髮,高高在上。

整個過程其實不過幾秒的時間,千軍萬馬於彈指間血流成河。

很難去形容這種畫面帶來的震撼。

帝王轉身,立於風雪。

將軍騎馬,衣袂飄飄。

她們在血色世界中四目相對。

“上來?我不介意載你一程。”將軍微微摩挲著腕間灼燙的血色印記,有種東西幾乎要衝破骨子,她廢了很大勁才壓下來,淡聲道。

“孤也不介意,在這裡和你同乘一匹馬。”

將軍嗤了一聲,看著對方翻身上馬。

等回到軍營的時候,因為染白的突然離開,軍營中一陣兵荒馬亂,此刻看到兩個人一起回來,才鬆了口氣。

在到了之後,

染白此刻翻身下來,一刻也不想多待,漫不經心的拍了拍衣袖,眸光劃過狼崽衣裳侵透出的血跡:“別再給孤惹麻煩。你疼,孤不想陪你一起疼。”

她本無意用暗血,只是近些天壓在心底的戾氣,總要撕開個口子。

帝王走向軍營身處,背對著駿馬上的人,同樣背對著所有人,逆著風雪往前走,指腹隨意抹了下唇角的血,眉眼有些模糊,身影孤挺。

她的身後因為受傷的將軍,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來到這個世界。

孤身一人。

格格不入。

她為什麼來,她又有什麼。

在她自己的過去,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她成了多餘的、不該存在的垃圾。

都沒關係。

她有自己想要的就好。

可她有嗎。

不遠處,

染白看到了往這邊走來的身影。

顧、驚、羨。

她將這個名字在唇齒間咀嚼了千百遍,無數個日日夜夜,融入骨髓,侵佔到死。

怎麼能共享。

風雪迷了視線,在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顧驚羨停在了她面前。

眉目清冷,亦如當初。

“大人。”

那一聲大人,命理愛恨糾纏了多久,還有多久,誰也不知道。

染白聽到了風聲,雪聲,身後嘈雜的說話聲。

落在耳邊的時候,連聲波都是扭曲的,模糊的,唯有那一聲大人,她聽得真真切切。

帝王停了下來,紅衣倨傲,依舊高高在上。

“你往哪去。”她平淡問,從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顧驚羨眼中映著她的影子,映著她的身後,色彩灰濛濛的。

“你要找誰。”染白再一次重複了相似的問題,語調不緊不慢,偏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度,從心底升起寒意。

顧驚羨睫毛顫了一下,他薄唇翕動,還沒等他發出一個音節,就聽到了帝王滑出喉嚨的一聲低低的嗤笑,透著淡淡的嘲弄。

似乎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無聊,連染白自己都笑了。

比起一個重傷的人來講,她好像確實,很無關緊要。

“再晚點,她說不定要死了。”染白在笑,神色慵懶漠然,帶著極致的惡意難明,扔下這一句話,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越過顧驚羨,徑直往前走。

一截衣袖被人抓住。

“我找你。”

他說。

顧驚羨從來不會騙她。

傻子才信。

他曾經離開兩次,也是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看起來是不是很好騙。

曾經的事就像是一根根細長的刺扎進血管裡,並不會隨著時間而消散,反倒是越埋越深,橫在血管中,稍微一動,刺痛細密綿長。

鮮血淋漓,如鯁在喉。

她遠沒有那麼大度,耿耿於懷至今也不曾放下。

費盡心思離開她,百般接近另一人。

她有的,沒有的,求不得,放不下,千般萬般被他輕而易舉的盡數付予另一個她。

就算是因為她。

就算是。

可她現在就站在他面前。

看她有幾分像曾經。

答案到底是什麼,也沒什麼意義。

她現在在做什麼。

和另一個人爭風吃醋?

“滾,找她去!”染白重重甩開了他的手,一個人往前走,在察覺到身後的人有跟上來的趨勢,嗓音在深夜中格外冷冽,“你敢跟過來,以後別來見孤。”

那人果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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