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羨將永遠都忘不了,即使他後來知曉這一切是源於一場拙劣不堪的算計,那一個人用命換一場心動。

可那個人卻不曾料到,她的死亡會催生她的身體狀況,顧驚羨回想今朝,無法忘記將軍,亦無法忘記她。

“大人,大人你說句話好不好,求你了……”顧驚羨六神無主,莫大的恐慌將他淹沒,不能掙扎,不能呼吸,他指尖顫抖著在帝王身上摸索,想看她到底哪裡受了傷,最後卻發現,染白心口被鮮血染紅,明明沒有任何傷口,卻往外滲著血,他怔住,在電光火石間,腦海中忽然好閃過絕望又驚駭的想法。

她們,

是同一個人啊!

“我、我帶你去找大夫。”顧驚羨說,用力將染白背在了身後,“大人你忍忍……找到大夫就好了,沒事的,沒事的。”

他已經無法冷靜,無法思考。

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找大夫,治好她。

不知道是在跟染白說,還是在跟自己說,他重複了多次沒事的,一聲比一聲重,像是拼命安慰染白,也拼命讓自己相信。

雪還在下,葬禮盛大。

懸崖料峭,寂靜無聲,無數屍體倒下,血流了滿地。

顧驚羨揹著染白,踉踉蹌蹌的往前走,每走一步,深陷在雪地中,留下腳印。

帝王紅衣被鮮血染深,在她身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濃郁的破碎感,她不停的咳嗽,發出壓抑低啞的聲響,伸出手來,抬起的指尖擦過了顧驚羨冰涼蒼白的側臉,叫他的名字,在這個時候語氣反倒是平靜的不可思議:“顧驚羨。”

“我在,我在。”鮮血也落在了顧驚羨身上,他渾然不覺,揹著染白往前走,可他連雙腿都在顫,幾次因為恐慌的無力感險些摔倒在地,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像是消融的淚水:“快到了,前面就是……大人你看到了嗎?”

其實山上的路很遠,遠方什麼都沒有,看不到的盡頭白雪茫茫。

“我可能要食言了。”她告訴他。

“你答應過我的,說好了一百年,這才是第一年!”顧驚羨拼命否決染白的話,一顆心彷彿被利刃貫穿,鮮血淋漓,大雪迷了他的眼,哽咽又尖銳:“我們還拉了鉤,騙人是小狗,這些你都忘了嗎?”

都說帝王一諾值千金,她怎麼能騙他!

“你聽我給你講個故事。”染白笑著說,薄唇貼近顧驚羨的耳,呼吸灑下來,嗓音很輕。

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路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顧驚羨揹著人往前走,大雪下個不停,竟如此渺茫。

帝王輕緩平靜的聲音消散在寒風中,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回到他們第一次相遇,回到那夜江南燈火萬千,孔明燈在升起,誰家心願難明,一對髮簪嵌紅豆,最是相思斷人腸。

“從前有個狐狸,它很狡猾,做了很多壞事。有一隻兔子,它太蠢了,蠢到送上門讓狐狸咬。其實這個狐狸對兔子一點也不好……”

“不是的,不是的。”顧驚羨兩滴眼淚毫無預兆的滴落下來,連眸光也變得模糊。

“你聽我講完。”染白微微一笑,喉中湧出鮮血被她生生嚥下:“狐狸沒給過兔子什麼,僅有的全是狠厲,吝嗇的連愛都不肯都說。狐狸花言巧語,騙了兔子很多次……你說,這個兔子有朝一日知道了所有真相,會不會恨這隻狐狸?”

“不會。”不知不覺間,顧驚羨已淚流滿面,凜冽呼嘯著的寒風凍著眼淚。

“兔子很愛很愛狐狸,它希望狐狸可以一直騙它。”

“我們回家。”

風聲已息,雪勢漸小,灰濛濛的天隱約有一絲微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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