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在中央的身影看起來孤零零的,赤腳安靜踩在冰冷的地面上,黑色長褲露出的一截腳踝骨感冷硬漂亮,腳趾晶瑩白皙,血管脆弱,竟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身骨清瘦修長,白襯衫,很像是校園中乾乾淨淨的男生,可此時此刻卻站在毫無人氣的實驗室中被無數槍口對準,被恐懼,被忌憚。

染白眯起眸,一步步走進去,瞥了一眼實驗室中的人,“都把槍放下。”

“博士!”有人警惕道。

“放下。”

槍支慢慢放下,但所有人仍然緊繃的盯著中央安靜脆弱的身影,生怕在下一秒會發生什麼驚駭的事情,畢竟A1實驗體第一次甦醒的殺傷力就如此之強,整個試驗所的供電系統都毀於一旦。

白衫少年孤獨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他,莫名顯得有些可憐的寂寥,頎長身形陷入昏暗的光線下,身上原本插著的儀器都被暴力拆除,自從甦醒後一直沒什麼反應,即使是被槍指著,或者是現在槍支放下,眼睫也沒有眨動一下,很像是淡漠而神聖的神像雕塑。

但無可否認的是,忽視他身上的詭異,少年擁有一張絕美到令人屏住呼吸的容貌,不沾染半分煙火氣息。

“都出去。”染白薄唇勾起,似乎是笑了下,冷靜道:“我來處理。”

“池博士,這太危險了。”實驗人員不贊同:“A1剛甦醒,你也看到了,實驗室都是他毀的!”

“你是博士?”

“……”

我倒是想啊!

當然,實驗人員這話也只敢在心裡說說,明面上他是萬萬不敢奪權篡位的。

嚶嚶嚶。

最後實驗人員還是都出去了,走了又沒有完全走,不放心的守在外面,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研究所,

中央的地下室。

鐵籠子中以異能鍛鍊,關押著數個喪屍,甚至還有變異後的植物,動物……

青面獠牙,血腥尖銳。

濃重的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

“咔噠——”

一聲細微的聲響,光亮全部斷掉。

地下室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滋生著惡臭和恐懼。

鐵籠子前面隱隱約約看到佝僂的輪廓,是個老人,七八十歲,身上有種沉沉的暮氣,蒼老又枯敗。

他驟然一驚,灰白的眸中泛著痴痴的狂熱的冷光。

手指有些顫抖。

“是他……他醒了嗎……”

地下室中漆黑不見五指,地上,實驗室中。

少年低著腦袋,碎髮漆黑柔軟,睫毛纖長如蝶翼,半遮住一雙眼眸,高挺鼻樑下是薄軟如花瓣的唇,側臉線條也清冷漂亮,頸間戴著銀白的金屬頸圈,鎖骨若隱若現,撐起白襯衫的弧度。

彷彿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不聲不響,沒有反應,腦袋一點一點的的低下去,發頂還翹起來一簇呆毛,好像是在打瞌睡,看起來很乖,一點也看不出具有危險性,像極了睏倦奶乖的幼貓。

“我是池白。”染白不動神色的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眼中微微含著笑意,慢條斯理,嗓音不輕不重。

A1仍然低著腦袋。

“我在和你說話。”染白又道,語氣極有指示性,甚至帶著慵懶又強硬的命令色彩,向前走近一步。

一直安靜如幼貓的少年終於有了反應,垂下的長睫細微顫了兩下,他慢慢抬起眸,染白終於看清了那雙眼睛,竟然是冰藍色的,彷彿含著剔透寶石,靜謐安靜又如冰封的深海,任何聲音、情緒掉落其中,都被悄無聲息的吞噬,驚不起絲毫水花。

此刻,那雙眼睛注視著染白,眼神乾淨空冷,似乎微微透著一絲茫然,頭頂翹著一縷呆毛,顯得奶乎乎的,可是目光平和,無波無瀾,又莫名帶著一絲古怪的壓迫感。

“作為交換,你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染白溫和的一字一頓,向他邁步,逐漸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是這個世界的規矩。”

距離在縮短,少年也毫不在意,看起來有點遲鈍而呆呆的懶,又低冷漠然,聽到染白的話後,他微微蹙起眉梢,沉默半晌,就在染白以為他不會回答,有些遺憾的時候,少年忽然歪了歪頭,盯著博士,眸色澄澈如冰湖,模仿著染白說話的動作,微微張了張纖薄的唇,聲線清越微啞,帶著一絲冷硬的生疏:“……臨……希。”

僵硬吐出兩個字之後,少年又抿起薄唇,不說話了,眼神也顯得淡漠。

染白挑了挑眉梢,從善如流的迎下:“好的,臨希寶貝。”

少年呆住,沉默了許久,抬起冰藍漂亮的眼眸看了染白一眼,白淨臉頰悄然鼓起,蹙著眉梢,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僵硬的重複,清冽聲音咬字重了很多,嚴肅道:“臨、希。”

染白有些好笑,對方似乎根本不知道寶貝這兩個字的含義,以為她唸錯了他的名字,然後生氣又莫名委屈的重新告訴她。

“寶貝是一種親暱的稱呼,代表我和你是好朋友。”染白不緊不慢的逼近,停到少年面前,距離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安全距離,但是對方看起來對此一點反應也沒有,直直的站在那裡,眼睛睜的圓圓的,有點空冷的懵懂,默默盯著染白。

染白也不說話,觀察了A1一會兒。

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會兒,染白確定她要是不說話,少年一個字也不會說,他連說話都好像是在模仿著她。

染白曲指按了按太陽穴,覺得有點幼稚,單方面的終止了無意義的四目相對,輕嘆一聲:“坐。”

少年仍舊盯著她,沒有反應,見染白的視線移向別方,臉頰又悄然鼓了鼓,似乎有些不滿。

染白不得不主動坐在實驗臺上,拍了拍旁邊的空位,言傳身教,示意少年:“過來,坐在我的身邊。”

這回對方好像是聽懂了,遲鈍兩秒後,乖乖邁開長腿坐在染白剛剛拍過的地方,背脊挺的筆直,模樣白淨,像極了聽老師話的好學生,只是腦袋還偷偷的點了點,一旦染白的目光看過來,又是一副聖潔而淡然的模樣,像極了教堂的畫卷。

“……你是不是困?”

少年望著她。

“……”

你是想當啞巴嗎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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