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樓，一個下樓，勢必要擦肩而過。
楚緒腳步頓了一下，停在那裡，他沒有動，只是沉沉看著染白。
可是染白卻像是根本沒看到他一樣，眉目波瀾不驚，那雙薄冷的眼眸平靜又冷淡，一步步的走上來，然後斂眸走過。
楚緒甚至能在那人從他身邊經過的瞬間，聞到凌冽好聞的淡香，直教人清醒。
積攢了一晚上的好心情，就在這一刻，因為這個人，煙消雲散。
這個人總能引起他的情緒變化。
完全被無視，刻意忽略的感覺並不好，楚緒不明白他到底哪得罪璟白了，只是在走過的那一刻，意識比什麼都快，直接攥住了染白手腕。
指尖下收攏的觸感冷削微硬。
真的很瘦。
染白步伐停住，先是垂眸瞥了一眼被攥住的手，然後側眸看向楚緒，語氣平淡：“有事嗎。”
在那瞬間的動作，連楚緒自己也沒意識到，拽住了人之後，也沒什麼可說的，他本來想鬆開，卻聽到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對方眼底深而疏離。
楚緒逆反心理很重，他攥的更緊了，笑的挺無所謂：“沒事啊。”
“那鬆開。”
校霸目光沉沉，緊盯著少眼前的人，眸光凌厲又寒冽，他手指用力按在對方手腕上，“我哪惹你了？”
“楚緒。”她語氣平靜：“這不是學校，你注意點。”
“我有什麼可注意的？”楚緒說話很衝，反唇相譏。
在他說這句話之後，氣氛安靜了片刻，然後他聽到了染白淡到毫無溫度的話。
“我一直認為，我們應該都不想看到在這，讓別人看到這種畫面。”
楚緒指尖隨著每落下的一個字，而僵了一分。
是避嫌，
還是反感？
或者是厭惡？
他不知道璟白是怎麼想的。
總之不會是喜歡。
所以才會忽然變了一個態度。
對他避之不及。
少年眼眸深邃，分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看向他的目光冷疏離，無波瀾，和看向一個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別。
在這之前，
楚緒一直堅定的認為，
他也是如此想。
只是在被璟白乾乾淨淨，不留半分餘地的挑明之後。
他心中好像也沒有擺脫一個麻煩的輕鬆感，甚至於煩躁的不行。
楚緒指下的力道漸松。
染白沒看他一眼，上了樓，在楚緒看到的地方，眼中壓著黑沉陰鬱的戾。
楚緒站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睫毛很輕的動了一下，才向樓下走去。
“小緒，外面還下著雨呢。”璟微在客廳，看到楚緒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有些侷促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少年要出去，急忙提醒道。
楚緒眼眸也沒掀一下，跟沒聽到似的。
“我給你拿把傘吧。”璟微的態度帶上了幾分溫柔討好，她匆匆從架子上取下來一把傘，然後跑到少年面前，遞過去，輕聲細語：“別淋到了，感冒就不好了。”
楚緒站在那，居高臨下的看著女人，眼眸漆黑散淡，從上到下的將人打量了一眼，看不出情緒來。
明明是一對母子。
可是他從兩個人身上看不出一點相似之處。
如果……
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不堪。
是不是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少年自嘲的笑了下，薄唇挑起的弧度厭冷淡厭煩，“別在我這獻殷勤，沒用。”
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楚緒直接越過了璟微，走了出去。
看著少年人桀驁清瘦的背影，璟微臉上的笑慢慢僵硬下來，攥緊了手中的傘，她眼神沉了又沉，強壓著怒火。
怎麼會有這麼軟硬不吃的人？！
明明她對楚緒已經足夠好了！
再忍忍，一定要忍。
璟微在心中告誡自己，將雨傘放了原處，看到打掃阿姨上樓的時候，眼神閃了一下，然後走上前說：“我來吧，好久沒給孩子打掃房間了呢。”
雨一直在下，
酒吧中，
音樂勁爆，聲音嘈雜。
五顏六色的光線迷離，一切的一切都顯得混亂而頹靡。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楚緒看了一眼四周，沉著嗓音問。
“是啊。”霧霾藍混了進去，笑嘻嘻道：“這地方還不夠好嗎？我看緒哥你最近是不是修身養性了啊，一整天不是泡在網咖就是打遊戲，每次回去的時候都那麼早，遊戲有那麼好玩嗎，沉迷成這樣。這不像你啊緒哥，今天嗨起來！”
酒吧這種地方，
楚緒不是不來，相反，他也算是常客。
霧霾藍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久沒來過這種地方。
這樣喧囂刺耳的環境，換作是以前，楚緒也不會覺得吵鬧，可是現在，他竟然莫名的覺得有些不適。
還真是和那個人接觸久了，習慣了淡漠又話少的安靜。
楚緒在心底嘲弄的想，眼神也愈發顯得譏諷，他走向吧檯，要了一杯酒，然後挑了一個卡座，漫不經心的靠在那。
左耳一枚單邊耳釘，折射著冰冷瑩潤的光澤，看起來又野又欲。
“緒哥，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也不能幹在這坐著啊！”霧霾藍看到那一幕，嘖嘖了兩聲，在搖滾重音樂的背景下扯著嗓子喊。
“你玩你的。”重金屬音樂落在耳邊，男男女女的尖叫和歡笑混在一起，呼啦啦的刺耳，讓楚緒有些不耐的動了下骨節，淡聲說了一句，完全沒什麼興致。
要是璟白在，那麼內斂喜靜的一個人，會很反感吧。
楚緒聽著聲音，心底莫名掠過這樣的一個想法。
他沉了眸色，拿著酒杯的力道重了幾分，說不出來的煩躁自己總會想起這個人。
他還真是被璟白給同化了，竟然會不適應這種地方。
楚緒眼中漾著碎意的輕嘲，映著酒吧曖昧迷離的光線，烈酒直接灌喉也不覺得灼。
“哈嘍小哥哥，一個人嗎？”這時，一個女生走了過來，穿著吊帶裙，黑絲，年紀不大，卻畫著豔麗精緻的妝容，她撩起頭髮，淺笑著打出手機，彎腰靠近楚緒，紅著臉問：“可以留個電話號碼嗎。”
女生從楚緒進來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她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應該是一個人，按耐不住，上來要微信。
她俯身，故意靠近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