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黃昏暗淡時，光影若隱若現。
染白一手接過頭盔，垂眸看了一眼黑色機車，然後從容將頭盔戴上。
楚緒無意間抬眸瞥了一眼，只見對方冷白修長的手指扣著黑色頭盔，色澤冷然。
他頓了一下，移開眼，若無其事的擦了下唇角，然後直接跨坐在機車上，單腳慵懶撐著地，“上來。”
幾秒過後，
楚緒沒聽到染白的回答，他下意識的側了下眸，身邊空空如也原本站那的人卻沒看到什麼，反倒是身後突地出現了重量，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清冽雪色的淡香縈繞著，還殘留著菸草味道。
那樣的氣息在靠近的一瞬間，將他包圍，四處都是，讓他搭在機車上的手指僵了一下，不知怎地沒了動作。
身後任何一個觸覺都變得無比清晰。
“還有五十七分鐘。”冰冷低沉的聲線落在耳畔，染白穿著校服，一絲不苟，在坐上來之後，左手抬了下，骨節分明，落在楚緒腰間：“還不走？”
機車就那麼大，兩人身形又修長，難免碰到一起。
楚緒能感覺到那人在說話的時候，噴灑在他後頸上的氣息，他心臟忽的重重跳了下，垂眸往下看，“……你手放哪。”
染白單手放在了他腰側，只隔了一層薄薄的T恤，力道不輕不重。
“怕摔。”身後的人回答卻淡冷自持，長腿撐在那，校服拉鍊拉到最上面，頸項弧線清冽，平靜問：“有問題嗎。”
“……”
這種事情好像是沒什麼問題。
一般相處都這樣。
楚緒平常也不會在意，
但是……
校霸抿了下薄唇，斂眸沒再說話，直接往前開去。
他開機車的速度很快，像是急於擺脫什麼，帶起一陣勁風，掀起兩個人的衣角，氣息交織在一起。
後面的人也沒有絲毫不適應，面不改色的坐在後面，平淡看著前方，墨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越發襯得少年感格外濃郁，身前的人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有些僵硬的緊繃著。
染白眯了下眸，眸光沉黑如寒潭，一線粼粼月光在其中，沉澱著深沉蠱惑的色澤，指尖有意無意的動了下，神色清冷，動作意味不明。
楚緒身形一直繃著，連握著機車車把的手指也很用力，指骨微微泛起白來，淡冷氣息縈繞在周身，陌生到讓人無法忽視，尤其是放在身側……
不知道是不是楚緒的錯覺，他總覺得璟白好像……
分不清是無意之舉還是什麼。
楚緒遲疑了片刻，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的有毒，儘量讓自己忽略那種觸覺，喉結卻不自覺的滾動，弧度惑人，機車的速度快的驚人，風聲迎面吹過，帶著夏日的躁，六月的天連風都是熱的，不但沒有緩解少年心頭難以言喻的情緒，反倒是亂了所有心思。
直到——
某種真真切切的感覺，楚緒猛地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連帶著背脊驟然僵住，指尖不知所措，然後一個不小心，直接就那麼明目張膽的闖了紅燈，連剎車都沒踩住。
再然後——
他們被攔住，貼了罰單罰了款，被訓斥了一頓。
楚緒：“……”
他站在那，臉色有些陰沉，自始至終都怪怪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下次注意點，知不知道每年因為闖紅燈發生過多少車禍？”罰款的人還在教訓：“沒事別瞎鬧，安全第一知道嗎？”
楚緒垂著眸，盯著地面看，腦海中第無數次回放了剛剛的動作。
他確信以及肯定，
絕對是故意的。
染白站在旁邊，她校服挺拔，神色清雋，淡然頷首，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拽著一言不發的楚緒走了。
“你——”楚緒這才如夢初醒，看著染白走在前面的背影，他咬了咬牙，眼神微妙又古怪，帶著一絲說不出來的茫然，薄唇輕啟，剛吐出一個字，一句話在舌尖上繞了一圈，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校霸眉心擰的死死的，氣壓也低了幾分，薄唇緊繃著一句話也沒說。
說不出口。
“我怎麼。”但是罪魁禍首卻不動神色，淡漠的很，重新戴上頭盔，言簡意賅的說了句：“我來開。”
楚緒不可置信，璟白是怎麼做到這麼面不改色的。
他心裡壓了一口氣，最後還是預設了璟白說的話。
愛他媽誰開誰開，這破車他是不開了。
重新坐上機車之後，兩人卻是完全換了位置。
校霸懶洋洋的坐在後面，看著眼前的清雋背影，心情頗有些微妙，看對方態度也沒當真，也許是隻是玩鬧，楚緒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虧，起碼得還回去，於是一手搭在了染白腰側，有些漫不經心的散漫。
但是對方的反應卻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抓緊點。”她音質冷冽，如同冰啤又清澈，透著生人勿進的疏離感，沒有笑意，很給人壓迫性：“別掉下去。”
“呵。”楚緒不屑一顧，“你儘管開。”
楚緒的話還沒有說完，機車直接發動，碼數一下子飆到了最大，如同離弦的箭般衝了出去，輪胎摩擦著地面的聲音被獵獵風聲遮住，一路疾馳，楚緒的尾音也湮滅在了凌厲風聲中。
周圍場景飛快的倒退著，風聲刺啦啦的灌著耳，染白校服衣襬被吹得鼓起來，襯衫從皮帶抽出一角，獵獵生風。
楚緒低低操了一聲，聲音在勁風中都有些模糊不清，總算理解璟白口中的抓緊是什麼意思，他一手抓住對方校服，幫往下壓了壓：“你他媽玩漂移？”
又是一個急轉彎，速度快的幾乎可以將人甩出去，校霸手指陷入在那人校服上。
“坐穩就好。”在那一刻，楚緒似乎聽到那麼一句冷然的話，很快碾碎在風聲中。
楚緒不是沒玩過飆車，相反，他在山上玩的時候比現在瘋多了，只是沒想到他這個同桌連飆車也會，他能感覺到對方在道上刻意留了幾分，沒肆意開。
嗯……讓他想想。
還有什麼是楚修茂口中次次考試第一，優秀又自律的好學生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