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緒沒什麼反應，很平淡的道：“好到你法律上的妻子在醫院搶救的時候和你在一起卿卿我我？”
楚修茂臉色驟沉。
“是這意思嗎。”楚緒看著他，眼眸黑沉。
少年的眼本該明亮而坦蕩，不知天高地厚，可當楚修茂真真切切同楚緒對視的時候，才發現少年不知何時個子已經比他還高了，眉目冷淡戾氣，陌生的不像他。
“我都說過了當時她只是安慰我，是你看錯了。”楚修茂的心臟不知怎地好似被一雙手狠狠攥了一下，有瞬間的酸澀，很不是滋味的湧上心頭，奇怪的無力感和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叫囂著，無能為力：“你到底還要計較到什麼時候，楚緒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你看看人家的孩子，你璟阿姨的兒子從小考試就沒掉過第一，國際競賽參加過無數次，當初中考省一。你再看看你，你讓我省心過嗎？同樣都是高二怎麼差距就那麼大，現在他轉到一中你就跟著人好好——！”楚修茂越說越控制不住，他心底也有怨，也有惱。
楚緒眼眸波瀾靜止，漫不經心的，什麼也沒聽，看也沒看楚修茂，越過他直接上了樓。
身後是楚修茂氣急敗壞的怒喝聲。
楚緒無動於衷，背挺得筆直，在走到二樓的時候想到什麼，又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楚修茂。不管是那個女人還是她所謂的兒子，拿到我面前說這些……”
他平鋪直述，口吻淡的出奇，輕描淡寫。
“不覺得，很噁心嗎？”
楚修茂抬頭看著楚緒，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其中冰封三尺的冷意當真非一日之寒，壓著沉沉的刺骨厭惡，似能紮在心上。
那輕飄飄的一句話，貫穿了楚修茂的心，重重砸下，一時間竟有些心驚的涼。
他從未想過，少年對這種事情已經排斥到了這種程度。
少年的背影冷削，戾氣十足，敲打在楚修茂的心頭，沉重壓抑！
他的兒子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心裡有多少不能拋卻的往事？
黎明前的黑暗中，楚修茂做在空蕩蕩的客廳，一夜無眠。
…
新的一週，
一中。
早自習嘈雜又混亂，到處都是一片哀嚎。
“數學作業？誰寫數學作業了！”
“快快快借我一下，江湖救急！”
“物理！物理卷子誰有？”
“昨天誰寫英語了……”
除了在借作業的，也不泛有嘻嘻笑笑在教室後排鬧坐一排的學渣，不知是誰帶了手機，在後排堂而皇之的放了個鬼片，被一群人圍著，有人壞心眼的戳了戳前面的女生，將手機遞過去，驚悚的一幕映入眼底，頓時響起一聲高分貝的尖叫。
女生可能是那一瞬間被瞎蒙了，拿著手機就往男生的方向扔去，場面瞬間混亂了起來，最後手機不知被扔到了誰哪，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拋物線之後，眾人眼睜睜的看著手機逃不過命運的、英勇赴義的砸向了那靠窗睡覺的身影，重重砸在了少年手臂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原本吵鬧的氣氛忽然在那一刻詭異的安靜下來。
——完了。
這是他們所有人當初的唯一想法。
“操。”
一聲低啞的聲音落下。
楚緒被砸醒，抬起眸來，神色冷的可怕，墨色碎髮凌亂的打落在前額，一截鼻樑線條格外高挺，只是眉眼又躁又戾，他靜了兩秒，深邃目光掃過整個教室，低眸見砸在自己桌上的手機，映入眼簾的是個血紅的鬼臉，他笑也涼的發沉，不輕不重的問：“誰扔的？”
沒有人回答。
楚緒扯了下薄唇，眸色很淡，修長手指扣住手機。
“緒、緒哥……”
底氣不足的聲音還沒有說完。
下一秒——
手機就被楚緒狠狠從手中扔了出去，動作漠然又利落，沒有半分停頓。
染白剛從教室進來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砸過來的手機，幾乎能聽得見風聲，神色淡漠，反應極快的單手扣下，攥在手心中，因為衝擊力手心撞的生疼。
手機中的尖叫聲一直在響。
染白平靜看著教室中的人。
氣氛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站在前面的身影。
那人修長筆直，一身校服，穿的格外規矩嚴謹，從頭到尾挑不出一絲不妥之處，原本普通的藍白校服穿在她身上卻變了一個味道，乾淨又清冽，一身少年氣，帶著冰雪的氣息，像是漫畫中才會有的存在。
眉目如畫，骨相雋永，那樣清貴疏離的氣質，可望而不可及。
眼型薄而狹長，是內雙，帶了鋒芒畢露的冷意，眼瞳若寒潭，透著沉冷的危險感。看著人的時候即使是平視的姿態也令人覺得居高臨下，冷淡的在眼中看不出倒影來。
那樣的眼神，過於鋒利。
以至於教室中再次安靜下來。
楚緒背靠著椅背，長腿就隨意踩著欄杆，掀眸的時候和染白目光撞上，他舌尖抵了抵上顎，慵懶散淡的同他對視。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硬生生迸濺出針鋒相對的氣場。
好像有的人，天生水火不容，即使什麼都不說，也令人覺得壓抑。
“一個個都在幹什麼！”這時，英語老師走了進來，皺著眉道：“隔著老遠就聽到你們班噼裡啪啦的響，整個走廊都聽見了！”
說著，他目光掃過染白手中的手機，臉色就是一變：“手機上交，出去站著！”
講臺下面沒有人說話。
染白沒有表情，按滅了手機螢幕放在講桌上，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出去，背影高冷又出塵。
楚緒風輕雲淡的瞥了一眼，從喉嚨中溢位來一聲嗤笑，伴隨著喉結滾動的弧度，低沉又性感，只可惜氣場太強，讓人不敢遐想。
這一聲笑在原本寂靜無聲的教室中便格外突兀又刺耳，引來了老師的怒視，還尚且未發作，就聽到校霸接下來的一句話。
“手機我扔的，讓好學生出去站著看風景嗎。”
語氣平平。
“都給我出去！”
在老師喊話的時候，楚緒已經彎腰從書桌堂中掏出來個藍芽耳機，完全不避諱什麼，然後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出教室，身形瘦削修長，有點吊兒郎當的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