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鬱塵停留的時間過久，在花樓中待客的女人看到了那一抹乾淨絕色的身影之後，幾乎是蜂擁而至，笑著圍向他。
“公子怎麼不進來，可是沒看到閤眼緣的？”
“公子喝一杯吧。”
“公子想聽曲兒嗎？奴可以給公子唱呢……”
胭脂水粉的味道，撲面而來，刺鼻的很。
“滾。”
異常沉冷的嗓音落下，彷彿凜冬寸寸凝結成冰，挾裹著刺骨的寒意。
還藏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
白衣仙君身形繃到極致，彷彿隨時會斷掉的弦，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垂著眸吐出一個字，無端帶了鋒利到極致的殺意。
周圍靜寂了一瞬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想要把人往花樓裡帶的姑娘，個個被嚇得臉色發白，不知怎的，明明對方只是吐了一個字，卻讓人連骨子裡都生出來寒意。
鬱塵周圍空出了空間，沒有一個人靠近。
仙君平生從不接觸這種地方，甚至從未見過。
他本應該轉身就走的。
可是剛剛魔修的話還回蕩在耳邊，一遍遍纏繞，讓他無論如何也沒有力氣轉身。
聽曲……
也許她只不過是來看戲的。
一定是。
花樓的媽媽聞聲趕來，趕緊趕走了身邊的姑娘，捂著嘴笑道：“這些美人可是不符合公子的心意？公子不如前來瞧瞧。你要是在這不合意，恐怕在烏山城上找不到第二家讓您稱心如意的了。”
鬱塵睫毛顫了一瞬間，彷彿一片枯了的花瓣無聲飄落，悄無聲息，慢慢看向女人。
那樣的目光讓女人心中下意識的一驚。
她經營了這天上仙數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什麼樣的客人不知道，可偏偏這人的眼神……
空冷的徹底，隱約帶著荒蕪涼意，幾乎直擊心底。
女人差點笑不出來。
“她在哪。”仙君薄唇輕啟，嗓音極輕極啞，語氣莫名，冰冷看著眼前的人。
“她……她是誰啊？”女人小心臟抖了抖，有點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問。
…
天上仙三樓，最裡面的隔間包廂中。
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美人云集笑意吟吟。
“……”
紅衣魔尊沉默了良久，蒼白修長的手指支著漂亮額角，微微按了按額頭，眉目絕色，可惜是帶了攻擊性的鋒芒，有幾分詭譎的妖冶，血瞳漠然。
“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地方？”
軟榻另一側，
紅衣美人慵懶靠在那裡，敞開了鎖骨和大片胸膛，線條性感又迷人，三千墨髮妖嬈垂在身後，慢條斯理地搖著手中的摺扇，心安理得的享受著耳邊的樂曲，笑的妖孽橫生，曖昧又惑人，支著下巴笑吟吟的看著染白，那雙狐狸眼睛勾人的很，時時刻刻含著如絲如縷的情意，稍不注意就能陷了進去。
“難道這不有趣嗎。”低低的笑聲在房間中漾開，低沉又蠱惑，他白皙指尖襯著殷紅唇色，封羽一笑，手指輕捻了一顆葡萄，“我倒是覺得，有趣的很。”
“呵。”魔尊很煩躁，冷漠無情的一聲嗤笑。
“小丫頭。”封羽揚起眉梢，風流妖冶的將葡萄直接拋在了口中，葡萄汁散開氤氳著他唇色，格外性感，“我這可是帶你來好玩的地方，你能別這麼看不起嗎？”
染白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包廂中的美人，冷聲道：“讓他們都滾出去。”
“出去？”封羽忽然輕笑了一聲，他慢慢靠近染白，音色蘇到極致，輕易讓人臉紅心跳，意味深長道：“難道……魔尊是想我們兩個人？”
“也不是不可以。”他笑的招搖，天生多情，像是帶了毒的花，極豔極烈，魅惑人心，不愧是本體是狐狸精的妖王，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少女，帶著直白的欲：“我很樂意和尊上雙修呢。”
“……”封羽一靠近，染白甚至能聞得到他身上帶著的那種獨特的香氣，像是正盛的桃花，不像是仙君那般乾淨清冽的氣息，直教人清醒，封羽不一樣，他輕易就可以勾人沉淪。
魔尊扯了一下唇角，忽然莫名笑了一下，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
“雙修？”她似笑非笑：“好啊。”
她一定，
讓封羽這輩子都不敢再在她面前提起這兩個字。
就在染白話音落下的下一秒，她忽然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稍微頓了一下。
門外發出細微聲響。
像是有人倉皇的後退了一步，極為無措的不穩。
不僅是染白聽到了，封羽也聽到了。
魔尊當時就沉下了眉眼，心中的感覺不太好，直接向門外走去，推開了門。
原本關著的門這麼一被推開，一個站在門外，神情蒼白冷然，一個站在門內，眉眼笑意慢慢褪去。
四目相對，目光交織在一起。
“師尊……”染白看著面前的人，慢慢舔了一下唇角，心中恨不得直接把封羽給弄死。
可偏偏這時候封羽還從裡面走了出來，紅衣半敞，活色生香，端的就是勾人味道，連眼角眉梢也帶著春色，直接撞上站在那裡的仙君。
封羽目光凝了凝，落在仙君身上，微微一笑。
“……”
場面一度寂靜。
白衣仙君靜靜站在門外，臉色蒼白到透明，長睫半遮住那雙荒蕪茫然的眼眸，透著脆弱的失神，倒映著染白的影子。
沒有辦法去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整個世界在眼前坍塌，所有防線潰不成軍。
幾乎是從靈魂深處升騰出毀天滅地的疼痛，一寸寸蔓延，連心跳也停止了一瞬間。
疼。
以及惶恐不安的害怕失去。
鬱塵幾乎是強撐著理智，才沒有做出拔劍的衝動，嚥下喉嚨中的艱澀，在那一刻幾乎站不穩。
染白在下一秒出來，啪的一聲把門關上，直接把封羽隔絕在包廂之內。
走廊中寂靜站著兩道身影。
染白很頭疼，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現在先回去把封羽搞死再說。
她不知道鬱塵都聽到了什麼，但是她剛剛說的話確實極容易引起誤會。
她現在到底是應該說，你聽我解釋還是說這是一個誤會你不要多想，怎麼聽怎麼是渣女語錄。
染白終於感覺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