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染白呼吸聲平穩下來之後,他一言不發,轉身冷淡離開。

卻被一隻手扯住了衣袖。

紅衣少女仰眸看他,可憐兮兮,那張蒼白精緻的小臉好不容易恢復一絲血色,那雙桃花眸霧濛濛的:“師尊……我真的好冷。”

她不鬆手,拽著他,輕聲道:“很冷,您別走行不行……”

明明在剛剛要多放肆有多放肆,欺師罔上,絲毫顧忌也沒有,結果現在卻一副低軟可憐的模樣,連稱呼都變成了敬稱,讓人心軟。

鬱塵垂眸平淡的看她,眸光幽邃溫涼,他伸手抽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不輕不重的力道,沒抽出來。

仙君也沒再動作,只是靜靜看著她,像是站在雪山之巔以一種遙不可及的角度俯視芸芸眾生,他說:“你一直這樣嗎。”

從語氣中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這麼容易讓人心軟,這麼容易無法拒絕。

總是玩世不恭,談笑風生的模樣,讓人琢磨不透態度,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玩樂還是認真。

好像對誰都是這樣。

魔尊眨了下眼睛,很無辜的看著他,不明白鬱塵說的什麼。

就像現在這樣,

明明做了很過分的事情的人是她,可是最無所謂又最無辜的人還是她。

鬱塵本來也沒想得到什麼答案,在良久的安靜之後,他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就在染白身邊,將少女按回去。

染白一直拽著鬱塵的一截衣袖,不鬆手。

“師尊。”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低聲說:“對不起。”

下次還敢。

當然,

這四個字染白沒說。

鬱塵始終沒有說話,端正坐在一側,背脊挺的筆直,透出一絲不苟的冷淡,他一隻手扣在染白手上,始終替少女傳輸真氣穩她心神,不曾停下。

在聽到了染白的話也是隻字未言,不曾提及。

後來直到染白睡著,也一直沒有鬆開扯住他衣袖的時候,牢牢的抓在手心,像是抓著唯一的一絲溫度。

這一點很固執。

鬱塵靜靜坐在那裡,眉目始終無波無瀾,良久,睫毛才隱約的、不易察覺的顫動了一下,投落在清澈深邃的瞳孔中,泛開細碎的陰影。

他抬起手指,指尖按在自己薄唇上,似乎能感覺到殘留的溫度,熾熱的親吻,曖昧的糾纏,以及不肯聲張咬在唇齒間的低咽,被親到連指尖到現在還在發軟,身體陣陣戰慄感還不曾褪散。

溫泉中迷亂荒唐的一幕幕晃過眼前。

而他其實一點也不抗拒,甚至難堪又羞恥的甘願被親到嗚咽。

他擦了下薄唇,終閉上眼,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單看面色,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鬱塵一直沒有離開,在少女身旁坐了整整一夜,替她穩固心神輸真氣,宛若冰雪雕塑般靜默,不曾有一個動作。

直到天剛剛亮,天際一縷微茫乍現的時候,鬱塵才抽出了自己的衣袖,瞥了一眼少女睡著的模樣,直起身來嚴謹理了理領口,徑直離開,背影孤高又冷漠。

在那之後,

染白接連幾日都沒有見到鬱塵。

仙君只留下了一個閉關的音訊,染白也不管,直接在仙君閉關的地方等著人。

最終還是讓她在鬱塵出來的第一時間讓她把人抓到了。

剛剛發生那樣的事,鬱塵轉身就閉關。

染白一點也不相信這件事和她沒關係。

“師尊。”

紅衣少女攔在了白衣仙君面前,平平靜靜的叫了一聲,她沒什麼變化,依舊懶懶散散的漫然,漫不經心的模樣像是種挑釁。

鬱塵單手負在了身後,身形端正筆直,如冬日松柏,清冽雅緻,白衣似雪,一派肅然,空冷如神邸:“何事。”

染白對他笑了笑,“弟子近來,有一事困惑不解,特來找師尊請教。”

“本君還有事。”鬱塵白衣,看起來清瘦的很,膚色是冷感的白,神情也冷淡,“以後再說。”

“這事很重要。”染白寸步不讓,“耽誤不得,只能佔用師尊一些時間了。”

鬱塵看她,眼眸中靜水流深,波瀾不驚。

看著仙君一副平平靜靜的模樣,魔尊舔了下唇角,忽然就笑了:“徒弟想問,師尊這幾日閉關,是因為修為還是因為我?”

她這話意有所指的,意味很明顯。

“本君之事,與你無關。”鬱塵靜了一兩秒,他漠然道:“那日是你不清醒在先,本君不理智在後。不必再提及。”

“日後師徒大防,注意便是。”

雖然染白早能想得到憑藉著鬱塵的性子能說出來什麼話,但真這麼聽還是聽挺刺耳,她盯了盯鬱塵模樣,視線若有若無落在那淡色纖薄的唇上,忽然上前一步。

“不必再提?”

她步步逼近。

“師徒大防?”

染白一聲嗤笑,尾音慵懶嘲諷,帶著幾分不屑一顧的輕嘲,“我從來就沒把您當過真正的師尊。”

鬱塵一頓。

最後,

魔尊直接將仙君咚在牆上,囂張又挑釁,“徒兒對師尊有非分之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介意讓師尊知道。”

鬱塵後背直接撞上牆,他手指用力扣著劍柄,指尖泛白。

其實這句話,鬱塵以前就有猜過。

比如在鄴山墓室中。

在棺材裡的時候,其實他醒的比他睜開眼還要早一些,少女落在他唇邊的溫度,清清楚楚。

她是他的徒弟。

自古以來師徒情意不為世人所容,是禁忌。

更何況……

“一直以來都是我故意的。”坦染白直截了當,微眯著眸,直白又坦蕩:“沒別的目的,我只想要你。”

鬱塵單手持劍,攥著雪霽,分明很用力,可是語氣卻平靜:“說完了嗎。”

染白單手撐在了鬱塵身側,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織在一起,分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生不出任何曖昧。

“明明……那天師尊也是喜歡的。”紅衣魔尊眉目間風流寫意,與生俱來的妖冶勾魂,她輕笑著反問:“不是嗎?”

仙君神色更冷,沒有絲毫溫度,卻在下一秒陡然僵住。

染白直接壓下身形,指尖輕輕挑起了鬱塵的下頜,殷紅纖薄的唇瓣就那麼毫無預兆的覆在鬱塵薄唇上,音色在唇齒間輾轉而出,低低的蠱惑:“師尊是喜歡徒兒這樣吻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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