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間中齊刷刷的沉默。

誰信誰傻。

暮辭挺正經的說完之後,自己先笑了,他隨意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似漫不經心的盯著映象,垂眸有意無意劃到最前面的身影。

又仙又冷。

房間正有弟子小聲嘟囔:“這次試煉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厲害。”

“對啊,真的好快。”

“我當初試煉的時候……唉,算了,往事不提也罷,都是一把淚。”

玄清宗單獨客房處一片肅靜,染白向來不是能安安靜靜待在那的人,她拿起佩劍往外走去,神色慵懶又張揚。

此處山明水淨,山川巍峨,宮殿隱沒在仙霧繚繞之中,周圍設了結界,無形無色,一眾白衣弟子井然有序,端正肅然的練劍。

染白那一抹紅色與玄清宗白衣肅穆顯出強烈的反差。

她破開結界,悄無聲息的掠過,完全沒有人發現這一抹身影。

在走了半圈之後,繞到一處後山處,一眼望去青竹樹木,鬱鬱蔥蔥,陽光灑下來淺白色的光,微微鍍上一層淺金色,空靈安靜的很。

後山沒有人,寂靜的只能聽得到鳥兒的鳴叫聲,和風聲拂過樹林中發出的簌簌聲響。

寂靜的與世隔絕。

“這地方還挺好……”

染白挑起眉梢,還挺喜歡,她凌空一躍,直接翻上最近的一顆樹木,懶懶半靠著樹幹,那樣的姿勢恣意又囂張。

少女閉著眼,劍鞘抵著下頜,精緻眉眼半隱沒在樹梢投下的陰影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空靜無聲的樹林中響了起來,伴隨著樹葉被踩踏過的細微聲音。

一直閉著眼的少女陡然睜開雙眼,那雙深幽的眼眸中是一閃而逝的血色,快到彷彿只是錯覺。

她凝視著遠方樹林中飛快跑過的白色小傢伙,竄的極快,雪白的可愛。

染白看了一眼之後,笑了。

沒想到這後山上還能讓她發現個動物。

挺好。

能抓。

下一秒,少女直接從樹上飛下,樹葉簌簌落下,衣襬在空氣中劃過凌冽的弧度,三兩下消失在樹林中,追向兔子的方向。

這兔子不像是普通的動物,倒像是有了靈識,跑得極快。

染白一路追著兔子上山,最後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跑到哪兒去了,直接撞入陣法之中。

看著這奇門遁甲而成的陣型,染白微微沉默。

她是不是和陣法有緣,一次兩次,全都讓她碰上。

不過既然已經撞上,還深入其中。染白也沒有想要離開的打算。

她不緊不慢地走在高山樹林之中,濛濛霧氣繚繞著,模糊了視線,遠方看不真切,偶爾有一片樹葉悄無聲息的落下,穿過林間的風聲颯颯。

長靴踩過地面,落葉顯出細微的裂痕。

染白花了一刻鐘的時間破陣,剛剛走出去,結果就直接進入了下一個陣法。

層疊連環。

似乎沒有止境。

有意思。

染白指尖輕輕敲了一下劍鞘,她凌空躍起,站在樹梢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一片樹林,尋找陣眼。

那隻兔子已經不知道跑到何方,消失不見了。

叢林之中就只有少女一個人的身影,隨時都會消失在霧氣之中。

這是連環陣型,在破了一陣之後就會直接進入下一個陣內。不管你如何破出,還是會深陷其中。

由此可見佈陣者的心思縝密,手法玄奧。

不過這陣法還有幾分眼熟。

似乎和那日在桃花林中染白碰到的陣法有些相似之處。

她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猜測。

半個時辰後,

雲霧繚繞的仙峰出現在染白的視野當中,在雲端之上,濃郁的靈氣和空淨氣息籠罩著整座山峰,卻又顯得幾分與世隔絕的冷然,令人不敢輕易踏足。

染白花了半個時辰才找到這裡來,怎麼可能走?

她想也不想,直接走了進去。

她唇角微勾,

找到了。

少女紅衣颯爽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那若隱若現的霧氣中。

仙峰中只聞風聲颯颯,一時間靜若秋谷,那偌大的地方除了花草樹木、瓊樓玉宇,竟無一個生人,冷清的沒有半分人情味。

直到染白聽到一道琴聲。

聞琴聲聽人。

似乎能看得到琴絃被那人輕輕波動所發出的弧度,指尖傾瀉下古琴聲音悠久不絕,自有清風朗月、高山流水之意,似悲憫天下又似漠然世間,如似那九重天上的神明撥弄了首仙曲。

染白聽到琴聲,眯起眸來,在那琴聲響起的一瞬間,抬眸看去。

不遠處,

山峰之上。

那人白衣似雪,如冬夜孤月霜華。

那看起來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他的面前,是一把精緻古琴。

年輕仙君長身玉立,他單手負後,嚴正孤高,神色冰冷漠然。

那身白衣在仙霧中縹緲出塵,不似人間。

此刻在高處俯視著人,極具壓迫感,生生令人覺得隔著冰峰雪川的距離。

仙君的目光溫涼幽邃的瞥過少女拿著的那一把劍,沒什麼血色的薄軟唇瓣輕啟,語氣冷淡鋒利。

“斷淵峰內,禁獵殺生靈。”

他在高處,聲線冷峭。

紅衣少女慵懶站在那,恣意疏狂的笑著,挺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那隻雪白的兔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仙峰之中。

“真不好意思。”她開了口,說說的話挺好,可是從語氣中聽著卻毫無歉意:“第一次,不知道這規矩。”

仙君微垂著眸,那雙深黑眼眸宛若深潭,寒氣繚繞,蘊含著世間萬物,他靜靜凝視了染白一眼,不溫不淡的視線,卻似穿過暮雪冰川,鬱塵很快收回目光,語氣嚴正淡漠:“念在初犯,此事作罷。”

染白彎了彎唇,那雙桃花眸上調的時候泛起風流浪蕩情,卻又格外的有距離感,笑意深溺其中,她一字一頓,意有所指的:“這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不過區區幾天而已……”

染白刻意停頓了一下,才慢條斯理的道:“仙君何必裝作不認識我。”

“斷淵峰禁生人擅闖。”仙君冰冷聲音落下,波瀾不驚。

少女語氣懶散:“這也算是第二次見面了,起碼不算生人吧。”

她聽得到仙君語氣中的冷意,不過這人從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冷,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動沒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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