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安殤翊也看到了虞漓,他衝著小姑娘微微彎唇,“早啊。”

虞漓微抿了抿纖薄唇瓣,冷冷將檔案放在旁邊,那樣的反應很像是牴觸生人的一隻小小惡魔,帶著孤零零遊蕩人間的沉鬱厭世:“這是我的實驗室。”

安殤翊眨巴了下長長的眼睫,慢吞吞哦了一聲,然後直起身來,“那我可以陪你嗎?”他笑得淡暖,看起來甚至帶著點可愛:“我想你。”

趕都趕不走。

科學研究所中每一間實驗室都有許可權,層層身份遞進,除了許可權極高的人以外,並沒有人可以未經允許隨意進出他人的實驗室。

可是面前的少年卻能如此輕易的來去自如。

虞漓冷淡的沒有再說話,只是當安殤翊完全不存在,自顧自的專心致志做自己的實驗。

而少年除了就是不走以外,倒也沒有其他冒犯的事情,看樣子有些乖,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看著虞漓做實驗,並不打擾。

分寸掌握的恰到好處,很難令人討厭。

安殤翊彎著眸,笑意吟吟的看著小姑娘專心做實驗的模樣,側顏線條幹淨漂亮,很可愛。

唔。

他看上的人哪都好。

只是防備心很強,完全拒絕這個世界。

沒辦法,那隻能他主動啦。

但是也不可以逼急,萬一真惹惱了他家小姑娘那就是他的過錯了。

實驗室中乾淨明亮,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傾灑進來,跳躍了一地斑駁,描繪上細細碎金,映出了兩個人的影子,氣氛隱隱瀰漫著安然的甜。

另一邊,

染白漫不經意的看著手中的隨身碟。

回想起剛剛電腦螢幕上顯是的畫面。

完全昏暗的視線,

背對著鏡頭的兩個男人。

分別是一個年輕人以及莫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你瘋了是嗎?!”年輕人的語氣十分激動,像是多麼不可思議。

“我說的事實。”隨之響起的是一道沙啞低沉的古怪聲音,隱約帶了幾分狂熱,“這個計劃,如果成功的話,你知道我們會得到什麼嗎?”

那個年輕人氣急敗壞:“喬祝行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背叛!”

“我說過,即使沒有我,在若干年以後,依舊會發展成我所描述的模樣,這個世界上可以永恆的不可替代的只有機器人!”

中年男人開始和年輕人爭論起來,爭吵的面紅耳赤,在說話過程中他稍微移動了一下身形,不過一瞬間,隱約露出側臉,臉上似乎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又看不清楚。

“可你是人類!”

對話到這裡結束。

柒昀給了她這樣一段影片,一段在外界完全調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的影片。

柒昀又是如何拿到的,不得而知。

只不過,

確實意義很大。

首先在這一段影片當中,背景並非是上次的飛船,而是一個走廊拐角的背景。

染白第一眼就可以判斷出,

這就是這一所科學研究基地!

而且影片中的兩個人都穿著工作服,他們顯然是這一研究所的人,身份一定不低。

他們曾經在這裡存在並且取得不菲成就。

兩段影片拼湊在一起,

又都提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名字。

喬祝行。

染白從畫面中抽身離開,閉著眼睛,眼前晃過的是柒昀的影子。

也許所有的事情皆撲朔迷離,沒有答案。

那柒昀在這其中呢。

他是誰。

他起到了什麼作用。

女孩精靈般的容顏沐浴在陽光中,長睫如蝶翼繾綣氣息,彷彿沉睡了般,良久,緋色薄唇輕緩勾起了一抹輕風般的弧度。

原主一生都在勵志於研究模擬機器人,索性染白對這個很感興趣,倒是也願意投進去幾分心思。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中,

染白每天大量的時間都待在了實驗室研究機器人的方向,實驗組裝做了一次又一次,靈感和思想碰撞成最絢爛的奇蹟。

日子是千篇一律的平淡,而在這其中仍然穿插了很多小插曲。

比如孟語馨總是手忙腳亂的幫倒忙,比如周明哲每一次目光中帶著的糾結,再比如單純又固執的一直纏著染白的少年機器人。

黑暗中,

陰影完全覆蓋,遮擋住所有的光線。

又低又冷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幾分倨傲,幾分不屑,是屬於天生上位者的氣息,無端莫名的啞。

“幾個月的時間,這就是你的成果?”

少年面色微微蒼白下來,那雙灰暗瞳孔也隱隱搖晃著,神情不復純淨,陰鬱又冰冷到極致,固執道:“再給我時間,我一定會做到。”

赫然是——

玖奈!

“失敗品到底是失敗品,果然比不上他……”

那隱匿在黑暗中的聲音顧自呢喃了一句,很敏銳的被少年捕捉到,彷彿利刃般刺入骨骼,泛起生冷的疼。

不該有的憤怒情緒在程式中不斷跳躍,在骨子中瘋狂叫囂。

“我不比他差!”他咬了咬牙,聲線陰沉中愈發激動:“我會證明給你看。”

“呵……”暗處的聲音似乎輕輕呵笑了一聲,說不出來是愉悅還是嘲弄的意味,顯出幾分古怪的溫和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你還是要接受懲罰。”

那道聲音落下的一瞬間。

錐心刺骨般的劇烈疼痛鋪天蓋地的襲來,身體每一寸骨骼彷彿都在拆卸重灌,疼到令人無法忍受。

宛若天使般的少年跪倒在地上,那張精緻漂亮的容顏此刻痛苦不堪,是蒼白到極致的顏色,足以看出他承受了多大的絕望,近乎扭曲的窒息,薄唇幾次顫抖的啟合,卻發不出一道聲音來,只能無聲的低低嗚咽著。

黑暗中的人冷眼旁觀的這樣一幕,沒有絲毫動容。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凌遲般的刺痛才如退潮的海般緩緩停止,少年機器人生死不明的跪倒,狼狽不堪的靠著牆壁,高挺鼻樑下原本色澤嫣紅瑰麗的唇瓣此刻泛白的沒有絲毫血色。

是頹唐而陰鬱到驚心動魄的氣息。

彷彿從深淵中爬出來的最後一隻野獸。

那道高高在上的倨傲聲音融著古怪無比的溫和低低響起,彷彿山澗流動的水,又彷彿低低吟唱的歌曲,都抵不過惡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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