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靜了少頃,安靜感受著這樣消沉到令人難堪的死寂,在漫長的沉默過後,他終於無法再忍受那樣的目光,稍微側著臉,別開了眸,平靜的問:“看夠了嗎。”

染白依舊沒說話。

墨離衍很輕的眨了下眼睛,依舊沉穩冷淡的跟她說:“如果看夠了……可以鬆手嗎?”

染白很冷靜很冷靜的鬆開了手,定定看著瑾王的眼睛。

“墨離衍……”她輕喚著他的名字,似乎是不解,可語氣是極致冷靜的輕聲問:“這是什麼啊?”

她似乎想要從墨離衍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與你無關。”墨離衍淡漠整理好衣領,將那個字遮掩好,語氣平鋪直敘,他用力閉了閉眼,眸底深處掠過一絲痛苦神色,又很快湮滅不見,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在確認了染白安全無誤之後,才放心的鬆開了手,咬牙低聲:“起開。”

染白冷冷看了看他,在靜了兩秒之後起身,搖晃了一瞬間後復而平穩,靠住了旁邊的牆壁。

她白皙手指抵著唇角,靜靜垂眸,神情冷漠。

墨離衍終於鬆懈下來,他仍舊倒在山洞雪地上,就那樣躺著一動不動,低低喘息了好一會兒,胸膛上下起伏著,用力剋制隱忍著。

他身上沾染了很多碎雪,黑裳也凌亂了,看起來竟有些狼狽,但那與生俱來的矜貴卻不減少半分。

染白的視線一凝,停頓了下來,她忽然發現,有些冰雪竟被染紅了,是血……

而墨離衍之所以起不來,因為他一隻筆直的腿生生被坍塌的冰雪壓在下面,那蔓延著的紅色,是他的血。

可是墨離衍剛剛……

什麼也沒表現出來。

染白神情倏然陰鬱了下來,認知到一點極其令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墨離衍因為她,受傷了。

他原本可以安然無恙的,原本可以不用受傷的。

但是現在因為她,就是因為她。

這一個事實反反覆覆在心上翻滾著,讓染白極為牴觸煩躁。

她和他是敵人。

她不想和墨離衍除了利益以外有任何交集。

但是這一切的軌線卻像是無形之中走上了另外一個極端。

“我沒讓你救。”染白冰冷俯身,面無表情的盯著那無力倒在地面的瑾王,見他容顏蒼白,見他身體微顫,見他腿部染血,卻無動於衷,只是硬邦邦的強調著一點,一字一頓的跟墨離衍說。

她原本自己也可以離開,是墨離衍這一動作打亂了她的計劃。

是墨離衍非要救她的。

和她無關。

染白十分沒良心的,冷冷的想。

墨離衍幾乎要暈死過去,腿部冰雪壓迫的疼痛以及控心蠱的錐心剜骨,令人痛不欲生,但是他不會表現出來,在任何人面前,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

瑾王躺在冰冷雪地上,寒意侵染了他身體每一處,深入骨髓,而他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兒,呼吸略微急促的喘息著,直到感覺他可以不動神色的忍了,才緩緩睜開了眼眸。

長睫輕顫下,是一雙很狹長很漂亮的丹鳳眼,稍微上挑間就給人一種利刃般的凌厲感,眼瞳色澤比尋常人要漆黑的多,宛若墨染似的,深不可測。

然而在此刻,這樣一雙深淵般的眼眸,倒映著清亮雪光,倒影著少女的影子,冰冰涼涼的碎光繚亂閃現,漾開了淺淺的笑意,如雨打湖泊,水紋微瀾,竟在一瞬間顯得溫柔的意味。

他從容而淡雅的應下:“嗯,你沒讓我救。”墨離衍說的很慢,每吐出一個字都費盡了力氣,如兵刃擦過喉嚨勉強發出的,可是他的語氣放的很輕,收斂了所有凌冽戾氣,如一縷冷白明澈的月光輕拂:“是我非要救的。”

“你不用管我。”墨離衍著看她,眸底始終有著那樣清楚明晰的倒影,“好好照顧自己。”

僅僅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卻好像耗盡了平生的力氣,他重新閉上眼,掩蓋了壓抑的痛楚,睫毛還在不停的顫,有細密的冷汗順著他乾淨分明的側顏線條滾落,一聲聲凌亂喘息,可是除此之外,他並沒有流露出半分深陷劇痛的神情,一點也沒有。

似乎承受著控心蠱毒的不是他。

似乎承受著冰雪重重壓迫腿部神經的也不是他。

而染白冷漠陰鬱的盯了他好一會兒,眼底彷彿是暗夜無邊,融著矛盾的漫不經心和層層黑雲。

最後,

她冷著臉,問:“你身上有匕首吧?”

墨離衍不明白染白想做什麼,還是氣若游絲的嗯了聲。

還不等墨離衍說些什麼,染白就已經伸出了手,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指還沾染著冰雪,毫不憐惜又冷漠的像是摸索著一具屍體似的,在墨離衍身上找匕首。

在那一瞬間,

墨離衍整個人都僵了,思維反應都陷入空白當中,不知所措。

他、他這一生,從來沒有被人這般親近過。

手下是隱隱透出來的觸感是冷硬胸膛和線條流暢分明的腹肌,染白動作沒停,好在也沒有讓墨離衍僵硬多久,染白就已經摸到了瑾王的腰側,指尖滑落男人的腰線找到了一把匕首,利落的抽了出來。

染白攥著那一把匕首,直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瑾王,字字冰寒無情:“墨離衍,你給我聽好了。”

“這一天結束之後,你最好把一切都給我忘掉。”她說:“我不欠你,也不需要你來救我。”

自顧自的說完之後,染白根本就沒打算等著墨離衍回答,便單膝半跪下來,看著那壓迫了瑾王腿部的冰雪,動用匕首用力劃開四周。

每一次手起刀落,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蠱毒的疼痛在心口翻滾著,呼嘯著,蔓延到四肢百骸,彷彿一次次把骨骼經脈打碎重組般的劇烈疼痛,染白是背對著墨離衍的,她眸光陰鬱,壓抑著急促的呼吸和尖銳的刺痛,抬手擦掉溢位唇角的血跡,繼續沉默而冰冷的穿破冰雪。

“泠白。”身後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極為低啞了,“你住手。”

沒有人比墨離衍更清楚染白身上的蠱毒了,如今這樣的動作只能刺激的蠱毒發作愈發迅速狠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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