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敲窗,連綿不絕。

思緒化雨,如同織網。

這一天來的格外的快,

染白一夜未眠,早早在午夜的時候便起來了。

二十四點是一天的結束同時也是一天的開始,她素手掀開白色薄紗的窗簾,可以看得到陷入了深夜寂靜中的城市。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一輪新月悄然浮現,星羅棋佈,墜著微光。

那溫柔的月色透過了陌生城市中每一戶沒有拉好窗簾的人家的玻璃窗中投落進來,碎了一地清寂光影。

映襯著少女精緻眉目,眼瞳中的光明明滅滅。

染白淡漠看了一會外面,又垂眸看向膝上型電腦上顯示的畫面。

她前前後後想了很多江予言可能會回來的地方,並且安裝上了監控攝像頭,將所有畫面集中在電腦上,是沒有任何死角的,最方便監控不過。

不會錯過任何一個畫面。

漫漫長夜,

染白一個人半靠在窗邊的搖椅上,雙膝微微屈起,筆記本擱在上面,房間沒有開燈,是昏暗的,只有那如水的月色透過了半透明的窗戶灑落了進來,勾勒著她淡冷的側顏輪廓,半邊神情隱沒在黑暗中看不真切,那雙彷彿潑了墨般比常人要深邃很多的桃花眼倒映著監控的一幕幕,眸色波瀾不驚。

待到黎明破曉時,朝陽冉冉升起,長夜落了幕。

染白始終還維持著那一個姿勢,並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始終看著眼前的電腦螢幕上所顯示的監控畫面,視線掠過了每一個匆匆走過的人身上,卻始終沒有尋得到那往昔中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形。

一天的時間,

染白有的是耐心。

時間每分每秒的過去,看似悄無聲息卻又令人無法忽視,時鐘的聲音彷彿迴盪在耳畔,聲聲不息。

日月星辰,萬物更替。

自然輪轉間道盡了物是人非。

染白自午夜等到了黎明,又從黎明等到了黃昏,最後再一次迎來漫漫長夜的降臨。

卻始終沒有等到那個人回來。

少女良久才有了動作,微微活動了下已經僵硬的身體,也許是一天沒有動作了,所以現在才會連指尖都是顫的。

染白很用力很用力的攥緊了手,指關節繃出了駭人的蒼白,卻一聲不作。

時間:分。

染白看著那分割成無數碎片的監控畫面,幾乎已經空無一人了,偶爾走過的,也不過是城市中全然陌生的存在。

染白盯著那螢幕畫面,那雙桃花眸似乎融了層層黑暗,壓抑著深處幽深的情緒,奇異的期許和冷漠交織在一起,那情緒怎麼也看不透,似乎是糅雜了太多太多的因素。

“當、當、當——”

午夜的鐘聲正式敲響,一共十二聲,每一聲都具有清脆而沉重的力道,一聲聲敲擊在心裡,砸出了無聲的,深沉的,難以癒合的血口。

恍惚間,

自己一聲聲心跳似乎也跟隨著鐘聲變得緩沉,在不斷下墜,直到如落深淵。

染白很清楚自己心裡終究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又迫切的、期望了多久。

即使她並不想承認,

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活著的期許和執念,

完全是在靠著這一件事而支撐起來。

是因為江予言。

儘管她曾經很刻意的在試圖並且努力忽略,遺忘那個人,但最終還是徒勞無功,總會是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闖入她的所有意識。

然後,

潰不成軍。

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染白究竟有多在乎期許著這一天,更不會有人知道在終於等到這一天的時候在那隱匿於染白一貫冷淡漠然的外表下以及平靜表現中掀起驚濤駭浪的情緒。

名曰歡喜。

誰也不會知道了。

因為一切已經結束了。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可卻沒等到江予言。

曾經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場夢,

夢醒了,

什麼都沒有了。

那個少年,真的永遠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繁華落盡,終不過一場空。

換來餘生盡孤寂。

為什麼夢不再長一點呢……

一直沉淪著也好。

永遠不要清醒。

這樣死寂的無聲的深夜,彷彿是無聲的悲哀和哭泣。

染白眸光隱隱破碎,很像是被人親手摔碎後再也無法復原的鏡面,每一枚支離破碎的碎片在光的折射下反射出最鋒利的芒。

那顆移植的心臟在安好了一年的時間後,彷彿在這個一個時間點徹底爆發。

心臟很疼。

泛起細細密密又鮮血淋漓的刺痛,彷彿無數跟針生生紮在心上。

肝腸寸斷,錐心刺骨,也不過如此。

疼的究竟是這顆心,還是她?

跳動著的心臟,

一聲又一聲。

“砰、砰、砰……”

逐漸變得緩沉無比,連呼吸也是困難的。

彷彿被冰封在深海中,被整個世界遺棄,墜落了深淵換來粉身碎骨一場空。

染白終於不再避讓,不再躲閃,直面那壓抑許久,藏在心中,最真實的情緒。

“江予言……”

染白說。

“你回來吧。”

她的聲線並不平靜,甚至是破碎,在某一個音節上變得極度的不平穩。

“我想你了。”

想的要命。

真的要死掉了。

——『如果你想我了,也許我們一年後還會再見,世界那麼大,魔術很神奇,說不定我就被你召喚回來了。』

現在,

我想你了。

真的。

可當我終於承認的時候,

世界那麼大,

你又在哪裡。

魔術呀魔術,

可否神奇一次。

把那個少年,

召喚回來。

初春的冰雪尚未消融徹底,溫度還是寒而低的,早晚更是泛著涼意。

醫院裡,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翼間,點滴的聲音細小而微弱。

而染白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清醒過來的。

她睜開了眼,只是一個很小的側眸動作。

卻在一瞬間令始終守在旁邊的青年察覺到了。

現在莫約是凌晨四點鐘左右的時間,正好是黎明前的黑暗,天還沒有亮,外面也是昏暗灰濛的一片,彷彿被塗鴉上了某種暗色調。

青年清雋好看的側顏半隱沒在昏暗的陰影當中,影影綽綽,有種朦朧的冷清美感,彷彿是一副乾淨矜貴的水墨畫。

他垂著眸,睫毛纖長,並沒有閤眼,大抵是一直沒有睡,就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修長白皙的手指翻閱了手中的病情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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