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黑夜,終到天明,雲漫從困頓裡重新看到了希望。

一場雪下了一整夜,到第二天的時候也還沒有停,風聲瀟瀟,冰雪寒意。

趙品柔在等待鞠世昌的電話,等待那五千萬現金到手。

上午十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趙品柔迫不及待的接了電話,沒有等她詢問,鞠世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錢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在哪裡見面。”

“就在芳華廣場見面,我們現在就過去,一會兒見。”趙品柔說了地址,沒有再說什麼,千言萬語要說,卻無從說起,只是聲音柔柔弱弱的,希望能夠傳遞給那個人一點溫情,重視她的存在。

對面一個“好”字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趙品柔忽然有一刻感覺到了被冷落,被疏忽。長長撥出一口氣,隨即放下那點點滴滴的心思。彎腰給雲漫解開繩子,但是雙手仍然被縛住。

急匆匆上了車子,趙品柔開車向芳華廣場駛去。

車流如水,奔流不息。

趙品柔忽然間覺得,一切都是這樣順利嗎?會不會有意外?

箭在弦上,不得不射!

開弓沒有回頭箭!

雲漫靜靜的坐著,雙手雙腳依然被捆綁著。

鞠亦潔坐在旁邊,自始至終坦然自若。似乎一切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跟隨者,只是緊緊握住的雙手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芳華廣場停車場。

空無一人。

趙品柔下車,找到了鞠世昌,當看到鞠世昌手中的皮箱時,有一刻是心滿意足的。

“開啟,看看。”趙品柔說。

鞠世昌順從的開啟皮箱,滿滿一箱子的百元鈔票明晃晃金燦燦的炸眼睛。

趙品柔接過來,舔了舔唇,又貪心的道:“世昌,我希望我們一家三口還可以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這筆錢我會給小潔留下來,就當做女兒的嫁妝。”

鞠世昌氣質深沉,那雙黑眸沒有什麼情緒的冰冷,良久才說,“做人,不能強取豪奪,走吧,把雲漫放出來。”

來到車子前,趙品柔進車上把雲漫的手腳的繩子解開,下車時看到猛然出現在周圍,將她們包圍的警察楞住了。

“你涉嫌綁架,請你隨我們到警局走一趟。”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趙品柔,警官聲音無情。

趙品柔懵逼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鞠世昌,難道他報警了?!“警察,我們只是家庭糾紛,這個是我孩子的爸爸。亦潔,你快點跟警察叔叔說一下。”

鞠亦潔從車裡出來,怯怯的叫了一聲:“爸爸,你不要告媽媽。”

警察轉向鞠亦潔,“你是鞠亦潔,你也涉嫌綁架案,也請你一同前往警察局。”

雲漫從車上被營救出來,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站在不遠處的那筆挺身影,他看起來真的比起過往消瘦了很多,身形依舊修長,那稜角分明的冷峻容顏蒼白如雪,黑眸遙遙凝視著她,衣冠楚楚的深沉。

鉛灰色的天空只有零星幾朵浮雲,灰濛濛的看不到光影。

雪花飄落,白雪皚皚。

染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

是在一天後的晚上。

她長睫輕輕的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那雙深邃的眸泛著徹骨的冷意,彷彿宇宙深處的漩渦,可以將人湮滅。

染白靜靜望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冰涼指尖微動,不輕不重的摩挲著手腕上若隱若現的血紅印記。

在那樣一刻,大抵江予言看不到的是,漫天血霧鋪天蓋地的襲來,交織成泣血紅綾,縈在周圍。

不過這具身體還是太差了。

在經歷這樣的地震,沒有辦法毫髮無損。

染白背部有輕微的傷,是替江予言擋的。

不可能什麼傷也沒有,在科學麵前這不正常,所以當時染白稍微散去了些暗血的力量。

主要的還是心臟。

現在清醒過來的時候,

心口處還是很不舒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壓迫著,連帶著呼吸的節奏也很難。

這具身體正在一點點走向死亡。

寂靜無聲的深夜中,窗外寒風刺骨,大雪紛飛。

病房中沒有開燈,也陷入了黑暗當中。

饒是這樣,

江予言也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染白清醒過來的。

少年背脊線條微微僵硬了下,長睫垂落半遮住漆黑的眸,盯著染白看,他的眸光發燙,卻又小心翼翼。

千言萬語在喉嚨中一遍遍的滾動,在唇齒間一次次輾轉反側,可卻又像是被棉絮堵住了般,什麼也說不出口的,欲語還休,是發澀的生冷的疼。

染白知道江予言在旁邊,但是一直沒聽得到少年開口說話,依照著兩人最開始的相處模式,就很自然的脫口而出,聲線微沙。

“我說江予言,一個地震把你嚇啞巴了?”

江予言聽著這樣一句話,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什麼,只是靜靜的反覆的看著染白,然後很突然的彎腰俯身,壓低了身形,單手撐著女孩身側,那雙深邃狹長的眼眸中情緒晦澀不明,蘊含著幽深的危險的意味。

染白蹙眉看他。

然後就在那一瞬間。

少年狠狠吻上少女冰涼的唇——

乾淨清冽的冷香鋪天蓋地的覆蓋而下!

毫無章法可言的吻,挾裹著少年人一腔孤勇,是灼烈的,驚人的情緒,可以燙傷人般。

染白完全沒有想到江予言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止來,不清楚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沒有防備,只是堆積堅固的理智讓她抬手推開少年。

而江予言扣住了她的手,沉默而兇狠的低眸深吻,又縈繞出絲絲眷戀繾綣。

染白掙開,扯住少年衣領,翻身壓在旁邊。

幾經折騰,

病床上也顯得極致的凌亂,

顧及著染白的身體,江予言到底也捨不得真的跟染白爭,生怕一不小心牽扯到病情,也就半由著染白的動作了。

“江予言。”染白將人推到旁邊,壓在少年身上,一隻手抵著少年白皙手腕,語氣是波瀾不驚的冷漠:“你瘋了是嗎。”

她的語氣較以往是沒有什麼變化的,冷冰冰的不蘊含任何情感。

無法打破這樣的屏障。

江予言隱約一聲輕笑,墨色碎髮下那雙清亮的眸直視著染白,嫣然薄唇半勾著邪佞的弧,輕聲:“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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