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自己要等的,

沒有任何一個人讓他等。

所以無論如何也是他自己承擔的結果。

墨離衍想,他盯了對面的人良久,又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燈籠。

過了最初的難以控制如劇毒藤曼氤氳開來的穿破理智的陰暗之後,忽然又陷入了薄怒之後的極致冷靜,他感覺新年禮物還是要送的。

於是,

在染白的目光中,

那個繫著黑色披風,孤冷嚴謹的瑾王殿下,在安靜了良久之後,執著一盞令她極其反感的燈籠一步步走了過來。

最終,

停在染白麵前。

“給你。”墨離衍薄唇輕啟,吐出冷硬而疏生的兩個字,因為第一次這樣送人東西,一種無法言喻的不自在席捲了全身,他將手中執著的燈籠遞了過去,在半空中。

那一盞兔子燈籠雪白漂亮,是恰到好處的精緻,足以看出主人在做它的時候花費了多少心思。

所散發暈染開來的淡淡光暈,泛著微暖的月光白,襯著執著燈盞的那一隻手修長分明的好看。

染白垂了下眸,眸光稍斂,紅衣衣袂翻飛著,盯著那一盞燈籠,眸色令人看不透也看不真切,黑霧在其中氤氳繚亂了光影。

“是不是很像?”墨離衍也在看那一盞燈籠,但是他更多的是在看染白。

面對近在咫尺的少女,心中翻騰醞釀著的戾色忽然之間就煙消雲散了,一向徹涼冷冽的語氣微微清緩了些,很認真很專注的跟染白說:“這是本王重新按照之前那一個親手做的,細節都一樣。你……看看,若是不喜歡,本王還可以給你再做一個。”

只聽那一直未曾說過半句話的少女,笑了一聲。

聽著那一聲笑,是足以打碎一切炙熱情緒的笑意,彷彿可以瞬間使沸騰的血液開始冷卻,加速的心跳開始死寂,連帶著墨離衍提著燈籠的指尖都稍微僵了一下。

但是他並沒有放棄,而是依舊淡然低聲:“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你還想要什麼,可以跟本王說。泠白,新年快樂。”

他想跟染白說的還有很多。

比如這是他自從林家一事過去後,第一次祝一個人新年快樂,也是第一次親手做新年禮物送給一個人。

比如這個兔子燈籠……其實看久了,還挺可愛的,也沒有那麼不順眼。

再比如,

他感覺她站在楚京中,長安內,是比無數盞燈更亮的存在。

這些話在他的咽喉中滾動,澀澀的。

這些話都還沒來得及一說,

那在半空中執著的一盞很亮很亮的兔子燈,在風雪中不斷搖晃了兩下之後,突然被染白掀翻!

她就奪走了那一盞墨離衍很想送給她的第一件新年禮物,然後隨意散漫的扔開了好遠,連看也不願意多看一眼,好像扔掉的是有多微不足道的垃圾。

墨離衍還伸在半空中的手指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輕顫了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卻也什麼也沒有抓住,最後只能停在空中。

他深邃眼眸中隱隱生出的熾熱光芒在那一瞬間被利刃狠狠擊碎,四分五裂,瑾王很平靜很淡漠的垂了下眸,在靜了少頃後,復而變得冰冷。

就好像一切情緒其實都沒有存在過。

氣氛一時間變得死寂了起來,連冷風似乎都是凝固的,壓抑又窒息。

而染白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沒有半點心思去看墨離衍一眼,這一切在她眼裡都不值一提,吝嗇的連一丁點的情緒和言語也不肯吐出。

就那麼垂下長睫,側顏冷漠,毫不猶豫地從墨離衍身邊走過,是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進了府邸中。

擦肩而過,如同陌生的路人,不在意不留戀,也未曾留下任何溫度。

墨離衍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少女自他面前離開,冷然,決絕。

嗯。

她是連一句話,一個字也不肯跟他說。

墨離衍這麼想著,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被人定格在那一刻,風雪很快落了滿身,冰冷刺骨的寒意席捲而來。

他只是忽然感覺,很冷,真的很冷,冷到一時間忘記了反應,甚至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但即使這樣,

瑾王在人前,依舊維持著永遠的冰冷自持,凌厲至極。

謝錦書沒有走,只是站在那,溫淡的笑了下:“何必呢?”

“你又有什麼目的。”墨離衍冷靜抬了下眸,眉眼冷厲,清寒冰雪倒影在他眼底,他低呵了聲:“謝錦書,你算計誰本王不管,除了她。”

這是警告,也是威脅。

墨離衍清楚謝錦書的性格。

若非無利,便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可以接受謝錦書算計大楚,算計他,但那個人,不行。

“瑾王即使料事如神,也不必插手我韓國內部吧。”謝錦書眉目如墨,嗓音溫潤悅耳:“她是大韓長公主,本公子能做什麼。”

墨離衍眸色深不可測,言語間刀光劍影:“韓尋是韓國帝王,你又做了什麼?”

謝錦書面不改色,一聲輕笑:“本公子一生忠心耿耿為大韓,瑾王這可就冤枉我了。”

“是嗎。”墨離衍漫不經心,“你為的是韓國還是謝家?”

謝錦書唇角弧度稍微收斂了點,幽幽道:“也罷,瑾王執意如此,我也無可奈何。”

他無意多說,本想直接踏入府邸,誰知剛剛走出一步,身前便橫斜了一把匕首,插在雪地中,距離他只差了一步之遙的位置。

謝錦書剛剛邁出的那一步硬生生收了回來,清雅平和的側眸看向墨離衍,眸光卻是冷狠的,“今天初一,墨離衍你非要動手是嗎?”

墨離衍面無表情,語氣也是淡的,隱隱透出凌然之意:“男女有別,你如此留宿她的府邸,會壞了她名聲。”

謝錦書:“……”

不可理喻!

“來,打一架。我若輸了,便回去。”

對於墨離衍來講,

此時的輸贏其實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在乎的那個人,根本不在乎。

所以即使贏了,也沒有帶給墨離衍任何情緒。

他就這樣靜默了良久以後,墨離衍才稍微回過神來,輕緩的顫了下落了雪花的眼睫,終於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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