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馬車早已從夢浮生外離開,那一條寬闊繁榮的街道彷彿沒有盡頭般,延伸向遠方,淪陷在黑暗中,越來越窄。

高空上幾顆零星的星子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既容易被人忽視,環繞著那一輪愈發皎潔的明月。

夜風似是攜著三月的梨花香,輕輕掀起那一截雪白的衣袖,翩然翻飛間,梨花栩栩如生。

公子一個人,走向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昏暗隱沒了少年的五官,隱隱勾勒著精緻淡冷的側顏輪廓,一截下頜的弧線漂亮,可氣質卻冷淡,神情莫測不明。

一聲聲的壓抑著的痛苦哀嚎,在寒風中破碎,於黑暗中響起。

公子尋著聲音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錦爍天萬萬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竟然遭受到如此狠厲的對待,一時間原本混沌的大腦都因為疼痛清醒了大半。

他痛苦蜷縮在小巷深處,渾渾噩噩,無人問津,完全沒有力氣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一雙雪白銀紋的長靴撞入視線中,停在了他面前,雪色衣襬層層疊疊的垂落。

“救、救我……”錦爍天下意識的求救,發出嘶啞的聲音,他心中恨得要死,恨不得將那兩人千刀萬剮,可是現在,他更想活著!

“錦爍天。”

一道清冽好聽的聲音劃破了夜色,於黑暗中生長,原本是乾淨冰雪般的聲線,卻無端融著罌粟般的危險,混合著惡魔的低吟。

那一瞬間,

就那樣一道聲音,讓錦爍天全身血液倒流,如墜冰窟,他死死咬著牙,從唇齒中破碎吐出來兩個厭惡至極的字眼:“錦堯!”

錦爍天萬萬沒想到。

竟然會是錦堯。

一想到他剛剛還向錦堯求救,一時間錦爍天就感覺無比噁心,彷彿遭受到奇恥大辱般。

少年輕緩俯身,每一個動作慢條斯理,卻又像是獵殺獵物前的優雅。

月光映明瞭少年那精緻的容顏,卻映不明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瞳。

那樣的目光,

竟讓錦爍天無端產生了畏懼恐懼的反應,連大腦都是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想要後退。

“你不應該招惹她。”錦堯看著狼狽不堪倒在地面上的錦爍天,輕聲說了一句,他眸中翻滾著的情緒是驚人的偏執病態,完全不正常的血腥,深藏戾氣。

在那一刻,

絲毫不加掩飾的落入了錦爍天的目光中,恍惚間令錦爍天墜入了永不輪迴的十八層地獄,森寒冷意深入骨髓。

強烈的危機感讓錦爍天嘶啞著喊了一句:“錦堯,你不能動我——!”

少年琴師笑了笑,不同於往日的孤高淡雅,反而像是生長在黑暗中的惡魔,獵殺人心的妖,暴虐血腥的黑暗藏在他的笑意中,是這世間最見不光的戾。

錦爍天眼中倒映著寒光閃爍的匕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冰冰涼涼的貼著他的臉,他聽到錦堯說:

“我很生氣。”

一刻鐘後,

少年面無表情的從巷子深處走了出來,一步步離開那幽深的昏暗。

月色鋪就了一層光輝破碎的路,落了一地清寂。

少年一身白衣,乾淨的不染纖塵,那如畫眉眼籠罩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那雙向來彈琴彈的極好,修長白皙如同藝術品般的手指,拿著手帕,清冷矜貴的擦拭著那一把染了血的匕首。

寒光映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

錦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夢浮生,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他的折返。

他在走向自己的住所,經過那一條行走過數年的長長的雕花走廊時,碰到了一個人。

少年紅衣灼灼,妖治邪惑,身上有一種超乎男女性別的魅,名副其實的妖精。

“錦堯。”花琪笑得妖魅風流,有幾分壞的囂張,他問:“你去哪了?”

錦堯停在了那裡,擦拭的鋥亮的匕首隱沒在衣袖中看不出來,在花琪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刀尖已經對準了他!

那雙剛剛見了血的眸黑沉深邃,落在了花琪身上。

“離她遠點。”少年琴師聲線冰冷血腥,走廊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他的神情也深沉莫測,他說:“我不介意你成為第二個錦爍天。”

花琪笑意漸漸淡了下來,直到完全消失。

“……錦堯。”

“你真行。”

少年琴師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他沒有點燈,所有光線便湮滅,悉數陷入黑暗中。

這是他習慣了十幾年的黑暗。

錦堯閉了閉眼,長睫在眼底垂落下一小片的陰翳,細碎的陰影看起來溫柔而暗沉。

他將匕首貼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上,冰涼的觸感證實著一聲聲鮮活的心跳聲,在荒涼死寂多年後,破冰而出。

淪陷在深淵最深處骯髒腐朽罪無可恕的黑暗,怎敢肖想九重天之上的陽光。

只是……

越來越控制不住了怎麼辦。

如仲夏夜荒野上瘋狂野蠻生長的劇毒野草藤曼般,病態的歡喜和極端的佔有慾暗燃熾熱。

他想……

獨佔她。

殿下啊,

是他一個人的殿下,獨屬於他的寶貝,怎容得其他人覬覦玷汙。

錦堯緩緩睜開了眼,纖長眼睫如同蝶翼般,那雙比常人漆黑深邃上三分的眼眸深處染上殷紅的色澤,彷彿染了血般,陰暗又痴迷,溫柔又病態,沉澱著最漂亮最深沉的色澤,蠱惑人心,暗燃滾燙。

他聲線繾綣,溫柔到極致,入了骨的偏執,裡轉千回縈繞在唇齒間,“我的……殿下。

這一日,

染白剛剛下朝,正往宮外走去,一個宮女卻向她走來,屈膝行了一禮,恭敬道:“殿下,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公主朝服冷厲,矜貴無雙,她不溫不涼的看了一眼宮女,徑直往後宮的方向走去。

後面,

錦仲看著公主的背影,眯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鳳儀宮。

是皇后的住處。

當今皇后母儀天下,任是誰都要贊上一句賢明淑徳。

膝下只有一女,

名為寧白。

便是當今權傾朝野的攝政長公主。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繡著海棠的宮裝,雍容華貴,一身氣度不容忽視,含笑看向走進來的身影:“白白,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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