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火，囂張的謾罵，殘忍的逼問，以及……痛苦的慘叫。
一切的一切太過於遙遠，卻又近在咫尺。
滿身鮮血的男人倒影在小男孩漂亮漆黑的眼瞳中，耳邊還不斷的縈繞著男人極力隱忍的慘叫。
君湛終於明白，父親所說的不要出去，是什麼意思。
冰冷的手擋住了他的眼，那隻手顫抖的厲害，君湛死死咬著唇，口腔中瀰漫著血腥味，在寒冷的冬夜，他渾身都是冰冷的，冷到了骨子裡，像是墜入了冰窟中。
小小的君湛一點一點掰開了母親的手，睜大了眼睛，強迫著自己從櫃子的縫隙中看著那慘無人道的畫面。
“還說不說，你那個妻子和兒子到底在哪？！！”其中一個人笑的鄙夷不屑，腳狠狠碾著男人的手指逼問道，甚至可以聽到手骨斷裂的聲音。
滿身失血的男人低低的笑了，額頭流著大片的血，以往樸實忠良，總是笑的一臉和善的男人此刻卻格外倔強，嗓音嘶啞的不成樣子：“想知道啊，來啊，你過來，我告訴你……”
“媽的，這麼麻煩。”長相粗陋的人不耐煩的揪住傷痕累累的男人的頭髮，動作粗暴狠辣，湊近了問：“快說，到底在哪？小心老子直接殺了你。”
只是男人卻詭異的笑了笑，直接張口狠狠的咬住這人的耳朵，
“啊啊！”這個人痛的發出哀嚎的慘叫，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臉上，一腳將他踹開，嘴中還在罵道：“操，給臉不要臉，既然你這麼想死，老子成全你……”
男人喉嚨嗆出一口鮮血來，他用手擦了擦唇角，低低的笑著，無力的躺在地上，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君湛垂在身側的手死死攥緊，他聽著外面一聲一聲的謾罵，以及痛苦的低鳴聲，直到最後幾乎虛弱到無力的悶哼。
真冷啊。
冷入骨髓，耳邊像是呼嘯了凜冽的北風，連帶著自己都無力的墜入了冰窟裡。
小小的君湛渾身都在發抖，那不是害怕，是恨，是那種眼睜睜看著至親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無能為力，還要他因為自己受到更多折磨的無力感。
他恨自己沒用，恨自己不夠強大。
他恨那些人，像是看一隻小丑一樣滿臉得意的去折磨著那個遍體鱗傷的男人。
男孩死死咬著唇，蜷縮在櫃門裡，只能束手無力的聽著櫃門外漸漸消失的痛苦嘶鳴聲，直到完全聽不到。
君湛耳旁只剩下一片安靜，外面那些人的叫罵聲幾乎聽不清了，像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異常模糊。
安靜，
一片安靜……
小小的君湛從櫃門縫隙中像外看去，只看得到男人冰冷的屍體，男孩漂亮漆黑的眼瞳直愣愣的看著那副畫面，瞳孔烙印著一片血色。
狼藉的房間，粗陋的叫罵，遍體鱗傷的男人靜靜的躺在血泊中，一雙眼眸空洞而無神的睜著。
死不瞑目。
這是小君湛最後看到的畫面。
從這一刻開始，君湛在心裡告訴自己，
去看，一定要看，記住這些惡魔的臉，即使萬劫不復，也一定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