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冒著大不敬的風險,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年輕女帝。

帝王尊貴而凜然的眉眼,幽暗睥睨的目光……

一身紫色錦袍,嚴謹而規整的穿在身上,衣袖處的青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冷漠,華貴,高高在上。

那是……

帝王啊。

僅僅只是一眼,卻刺得柳靜渾身一顫,身體下意識的開始發冷,近乎狼狽的低下眉眼。

柳靜咬了咬唇,抑制住心口煩悶恐慌的壓抑,身體伏的更低,貼在了冰冷的黑曜石板上,顫顫巍巍的開口,“奴自問,一心一意對待陛下,陛下為何,要將奴拋棄?”

“呵……”

“所以,”染白勾了勾唇角,她微微俯身,看著地板上將頭低的更低的男子,笑的邪肆,像是魔女,邪佞睥睨:“你是在,質問朕?”

低奢靡麗的宮殿中,光影交錯搖曳,周圍空無一人,這偌大的宮殿竟給人一種冰冷的壓抑感。

女帝的聲音,在這空蕩奢華的宮殿中格外清晰,一字一頓的敲在柳靜的耳膜上。

“奴不敢。”柳靜身體狠狠一哆嗦,絕對不敢承認這大不敬之罪。

去質問一位帝王,他怎麼敢?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

明明之前對他百依百順毫無主見的女帝,怎麼會在朝夕之間變得如同惡魔。

尊貴,強勢,睥睨。

如同真正的帝王。

染白慵懶嗤笑一聲,她淡漠垂眸,鬆了鬆衣領,淡聲道:“滾。”

這一次,

柳靜再也不敢抬頭去窺天子容顏,也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想年輕女帝的變化,只是面白如紙,卑微狼狽的從宮殿倉惶出去。

封落忍不住輕嘶一聲。

這人也是倒黴,

直接撞上了心情不好的宿主。

若是以前也許宿主還會饒有興致的玩了玩,可是現在——

封落看了看燈下眉眼漠然的女子,默默的圓潤離開了。

柳靜一路倉惶的跑回自己的宮殿,提著裙襬,再也顧忌不得什麼形象。

宮人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柳侍君,你怎麼了?”

柳靜這才回過神來,渾渾噩噩的大腦逐漸開始清醒,他咬了咬唇瓣,怎麼敢將自己在帝王寢宮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於是,敷衍道:“沒什麼。”

侍從沒敢多問,只是低眉順眼地道:“侍君,我扶您回房吧。”

到了自己的寢宮之內,

柳靜當下便將所有的侍從趕了出去,只是說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不希望有人打擾。

待所有人都出之後,

柳靜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軟榻上。

在帝王宮殿中的一幕幕回放在柳靜的腦海中。

女帝尊貴睥睨的眉眼,君臨天下的孤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遙不可及。

與往日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說兩個極端的差異。

這不現實。

柳靜咬了咬唇瓣。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一個人的變化如此之大?

伴君三月,柳靜雖然不敢妄稱自己全然瞭解染白,但是,他自認為清楚女帝大多數喜好。

如今當朝丞相權傾朝野,一家獨斷。

被強制扶持上的女帝性情懦弱,沒有主見。

又怎會……

那般強勢。

柳靜想了想,拿出紙幣,沉著眉眼,在上面寫下來寥寥數筆。

將紙摺好藏在衣袖上,柳靜徑直走出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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