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荊湖路總管司的駐地是鄂州的江夏縣,這地方就是後來的武漢市武昌區的位置,位於長江岸邊,還正對著漢水的入江之口。

而現在南北兩宋在荊湖路的分界線就是滔滔東流的長江了!也就是說,江夏縣對面的漢水全流域,都是北宋的地盤。

而漢水又是北宋的一條經濟生命線!不僅荊湖地區的糧食要透過漢水北運,連產自四川的稻米、絲綢、鐵料、食鹽等物資,也得走“川江——荊江——漢水”北運。

而江夏恰好就位於這條北宋經濟生命線的樞紐位置上。

也就是說,只要趙桓有足夠的賊膽,他就能命令佈署在江夏的水軍切斷北宋的經濟生命線。

但是趙桓天生膽小,不敢那麼幹。

再說了,趙楷的北宋其實不太依賴商品經濟提供軍費......如果需要攻打的目標是趙桓的南宋,整個北宋的封建地主兵都很樂意不要軍餉並且自備軍糧的。

所以江夏這裡的武備雖然一直在增強,但是戰爭卻始終沒有爆發。

而在戰爭沒有爆發的同時,江夏的經濟卻出現了爆發式的增長!這座位於後世九省通衢位置上的城市,因為“川江——荊江——漢水”生命線和南北互市的原因,在短短的七八年間就發展成了兩宋之間的貿易中心。

而且,江夏還一躍成為了僅次於金陵和揚州的南宋第三大商業中心城市,其繁榮程度甚至超過了泉州、廣州、明州這樣的國際貿易中心!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因為趙楷實行的“川湖養北兵”的政策,不知怎麼就被南宋和四川的奸商給利用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因為川江運輸的成本其實很高,用來運送絲綢、鐵料、食鹽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用來運糧就虧了。

而四川路轉運使司每年又有很重的稻米運輸任務,這些運輸任務,又不是透過徭役的形式攤派的,而是用了僱役法,發包給了綱商。

無商不奸啊,綱商當然也是奸的!既然是奸商,當然不會傻呵呵的運米出四川,當時四川的工商業比較發達,人口密集,耕地其實也不是很多,所以糧價不便宜。

真要運糧出川,非得虧傻了不可。

於是這幫奸商乾脆就把綱糧在四川賣掉,然後換成生鐵,利用綱商的免稅額度和通關便利(四川漕司不會給綱商運費,而是以免稅運輸其它貨物的額度抵運費),把生鐵運去江夏高價出售,再從江夏購入比較便宜的糧食運往襄陽。

當時的江夏因為靠近宋朝的主要銅產區,所以鐵價高昂——宋朝的礦工們已經掌握了膽水浸銅法和膽土淋銅法,也就是用鐵從銅鹽裡置換銅的技術。

用這種方法每生產一斤銅,大約需要消耗兩斤多鐵!而南宋境內銅礦雖然很多,但是鐵礦卻不大多,生鐵產量不高,應付軍需當然是足夠的,但沒有辦法敞開了鍊銅。

幸好趙楷那邊也沒有想到要對南宋搞鐵禁,所以南宋開銅礦的奸商就在江夏向北宋四川的奸商高價買鐵再拉回去鍊銅。

而四川的奸商則用賣鐵所得到的錢買米運往襄陽,又在襄陽買了驢子和羊到江夏發賣(南宋的牲口價格也貴啊),再賺上一筆。

最後再採購一些江南或海外運來的物品拉回四川去販賣。

這麼一圈下來,想不發財都難啊!而發財之後的四川奸商,又在江夏城這裡置產安家,同時也把賺來的錢投在了江夏!沒錯,這幫奸商不投資四川,也不去江夏對岸的北宋漢陽商市投資,而是選擇了南宋的江夏進行投資......至於原因嘛,當然就是趙楷沒收士大夫土地的劣跡實在太嚇人了,能離他遠一點都是好的。

而北宋荊湖路的商人,當然也和四川商人一樣,比較喜歡在江夏安家了。

由於四川、荊湖北路有錢人的大量遷入,江夏縣城在三年前不得不進行了一輪大規模的擴建,現在江夏縣城光是佔地,都已經超過金陵老城(原南唐首都)不少了。

城內的市面更是繁榮到了極盛,房屋已經蓋得滿滿當當,大街小巷之中,鱗次櫛比的都是商鋪,熙熙攘攘的全是行人客商。

城外的長長的江夏關碼頭上,更是估舶成群、舳艫相連。

站在長江對岸的漢陽向江夏這邊一看,就知道江夏之富了。

但是站在泊在漢陽碼頭邊,一條等著開船的客舟上的大宋莘王趙植,現在所看到的,並不僅僅是江夏之富......還有南宋水軍之強和江夏城防之堅!在長江對岸,江夏關碼頭的南面,就是一道長達十六里的城牆,城牆並不高大,但是上面架設了許多火炮。

由於這道城牆距離長江北岸超過了兩裡,所以架在江北的火炮很難命中江夏關長牆。

而架在長牆上的大炮,卻可以把長江和漢水入江口基本封鎖。

除了這些火炮,在江夏關碼頭的東側,江面更寬闊一些的地方,還有一處軍港,用幾十艘抹了泥漿的木船連在一起,扎出了個水寨。

水寨之內,泊滿了大大小小的戰船!其中就有十餘艘龜殼炮船,戰船的鐵甲擦得鋥亮,反射著陽光,發出懾人的光芒,彷彿在告誡江北的對手——我們南宋雖然很富,但我們並不弱,我們超兇的!“十二哥兒,不用看了......江夏關固若金湯,三哥的水師是打不下來的!”

說話的是景王趙杞,趙佶的第六子,也是趙植的六哥。

趙植一笑,回答道:“長江那麼老長,大哥還能處處設防?三哥的水師雖然弱,但他的陸師可不弱!”

景王趙杞笑道:“大哥的陸師也不弱......你可別以為那是宣和之難前的禁軍!”

“是嗎?”

趙植笑道,“不就是些騎菜馬、投炸壺的鐵甲步軍嗎?”

景王趙杞搖搖頭,道:“南軍的騎兵的確比較弱,不過南軍的步兵卻不弱。

現在南軍的步兵,都是足糧足餉僱來的青壯。

而且不能一直當兵,17歲可以入伍,35歲時如果不能當上軍吏就必須退伍。

所以軍中無老弱,全都是輕壯.”

當兵是個力氣活兒,上了年紀要保持狀態就很難了。

而且上了年紀計程車兵多半要拖家帶口,可以投入訓練的時間往往更少,想要保持狀態就更難。

所以募兵最好要年輕化,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得多花錢!得讓士兵在17——35歲之間賺夠可以買一塊土地,並且安居樂業的錢。

趙杞又道:“再告訴你個秘密,你們的那種一粒粒的火藥,南軍也已經有了!”

“是嗎?”

趙植聽了這話就是一驚。

顆粒狀火藥的秘密守得很死,怎麼製造他都不知道啊!景王低聲道:“南朝的陸師在占城的平南港被安南人圍攻的時候常常遇到暴雨,一些調配好放進木桶中的火藥因為疏忽,被雨水澆得溼透,變成了火藥泥,曬乾之後,就成了一塊一塊的,碾碎之後就和你們的那種火藥差不多。

另外,金賊不久之前還派人來通好,順便傳授了一種矮腳堡築壘法和一種非常輕便的駱駝筒......不能輕敵啊!”

趙植有點難以置信,回頭看著趙杞,“六哥,你為何要和小弟說這些?難道你想......”趙杞嘆了口氣道:“十二哥兒,父皇殉國的時候,我也在他老人家身邊啊!他老人家的確要傳位給三哥的!”

這個誤會真是把趙桓給坑苦了!趙植忙問:“那大哥知道這事兒嗎?”

趙杞點了點頭,“大哥大嫂都已經知道了.”

“那他們的意思是......”“大嫂想在大哥千秋萬歲之後,把金陵皇位還給三哥。

但是大哥卻希望金陵王可以即位,讓三哥當皇太叔.”

趙植連連搖頭,嘆道:“還是大嫂明事理!大哥也是的,怎麼能讓三哥當皇太叔?三哥手裡有60萬府兵,都嗷嗷叫著要攻打東南!若真的出了什麼皇太叔,三哥都攔不住他們了.”

“十二哥,”趙杞聽出了什麼,追問道,“你的意思是三哥並不想打仗?”

“他不想在東南大動干戈!”

趙植低聲說,“現在山東已經打得元氣大傷了......東南實在沒有必要和山東一樣,能不戰而取,才是上上啊!不過底下的兵將都眼紅東南之富,恨不得搶個乾淨!”

趙杞撮了撮手,似乎有些著急,“東南這邊,官家想傳金陵王,而宗室和咱們的皇嫂都想還位給三哥......不過真正叫人頭疼的,還是下面長著水陸兵權的那些當官的!”

“他們支援誰?”

趙植追問道。

趙杞哼了一聲:“當然是金陵王了!金陵王即位,他們的權位才有希望保住。

即便將來金陵王敗了,他們也可以再投降三哥......到時候要死的,還是皇嫂和金陵王,真是可恨啊!”

趙植擺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三哥是不會害大嫂的,也不會加害金陵王。

對了......六哥兒,現在大哥兒的身體怎麼樣?大概什麼時候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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