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就是她很有可能回家去了。

當即將會議推遲到下午舉行,自己衝出辦公室坐著電梯去停車場取車。

昨天的新聞雖然被他強勢壓了下去,但是這件事還沒有結束,難保顧小西出去不會遇到危險。

想到上次顧小西一個坐在街頭哭的那一幕,他的胸口再度浮現了一絲窒悶。

顧小西打車回了她媽媽的家,剛上樓走到樓道口,就望見她一直放在床頭的娃娃與她的書、還有她所有的衣服全部被扔在了地上,像是垃圾一樣縮在角落。

她知道她媽媽沒有耐心,會快速將她的東西打包收拾好,但是她卻沒想到她媽媽竟然能那麼絕情,將她的東西全部都扔了出來。

就如那天不要她了一樣,扔在一角,不聞不問。

她看著自己的東西,一股悲傷從心底冒出,將她淹沒。

她走過去,將那些東西一點點搬到樓下,雖然不多,但是她力氣不大一次能拿的不多,所以連跑了六趟才將東西拿完。

抱著最後一點書從樓上走下去的時候,她太累了,忘記一樓還有一個臺階,腳一滑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懷中的書落了一地,手肘與腿被擦傷,火辣辣的疼。

這時,一箇中學生年紀的小姑娘從樓上走下來,好奇的望著她,本來是要扶她的,但是看清她的臉後嫌惡的收回了手,責罵道:“沒公德心,撞了人不承認不吭聲就算了,還逃逸!不要臉!哼!活該摔跤,活該被趕出家門!”

顧小西聽聞對方的責罵,狠狠的咬唇,忍痛自己爬了起來。

所有人都認為她錯了,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撞了蜜兒!這個世界,果然如殷御宸說得那般殘酷,不許有軟肋,也不許有退路。

她只能往前走。

她甩了甩疼痛的手和腿,將東西全部扔入了垃圾站,一個不落!過去已經過去,事實就是事實,她改變不了。

所以她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等到她收拾好滿心的傷痛後,走出小區,卻發現路邊停了一輛讓她眼熟的車。

雖然只做過一次,但是一次去讓她記憶深刻。

下一秒,一個修長峻冷的身影從上面走下來,臉上帶著一張黃金色的面具,宛若天神般矗立在車前。

他不用說話,卻讓顧小西知道自己應該主動走過去。

但是她不想走,她不想再成為被命運牽著走的人。

她折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但是她一動,化身為靳廷森的殷御宸更快。

快步衝過去,一把抓住她,不由分說的將她往車上帶。

“你放開我!不要管我!”

顧小西大聲掙扎,但是卻沒有用。

靳廷森將她牢牢鉗制,壓在了座位上。

司機見靳廷森看著他,立刻啟動了車。

車輛一啟動,顧小西知道她躲不開了,這才放棄了掙扎,道:“你可以放開我了.”

靳廷森確定她沒有反抗的意圖了,這才放手。

顧小西揉了揉被牙疼的手,淡聲問道:“你知道了.”

靳廷森側頭看她,沒有回答。

他的沉默讓顧小西更加肯定他已經知道了昨晚的新聞,本來以為車子會回到靳家,但是沒想到靳廷森竟然將她帶回了山莊。

這裡沒有穆清蕭與靳慕琰,只有他們。

靳廷森拉著她下車,拖著將她拉回了別墅內後,厲喝道:“坐下.”

顧小西甩開了他的手,望著他,冷聲道:“我不是你的寵物,沒必要什麼都聽你的!”

靳廷森攥緊了手,他以為她生了殷御宸的氣,就能對靳廷森有所緩和,但是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她兩個都討厭,所以用哪一個身份來見她都是自作多情。

顧小西見靳廷森生氣的握緊了手,無所畏懼的望著他,平靜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那麼一個沒責任心,那麼自私的人,那我們還是離婚吧,這樣你才能獲得你該擁有的幸福.”

“做夢!”

靳廷森依舊不答應。

“靳廷森!”

顧小西不明白他到底留戀自己的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答應:“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們之間好聚好散不行嗎!我不要你們家的家產,我也不要你們給我的名號,我只是想好好火過我自己的生活,為什麼你不肯放了我呢!”

她的歇斯底里讓靳廷森怔住了,他粗粗的喘氣,等到她的話音落定後,伸手將她抱住,沉啞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

顧小西的鎮定被他這句話戳透,眼圈一紅,險些龜裂。

“是我或者不是我,都沒有差別,這不是我們的阻礙,我想離婚,我想自由,我想自己生活,我求你成全我,也放過我!”

靳廷森搖頭,用力的將她壓在心口,嘶喊道:“不可能!”

“為什麼!”

顧小西不理解。

殷御宸那邊她得不到結果,這邊又結束不了孽緣,命運到底要將她玩弄到什麼時候!靳廷森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聽聞她要走,要離開後,心裡就不安,感覺什麼東西要離開自己的身體一樣。

想了半天,他也只拿出一個命脈:“你怕我母親.”

提到穆清蕭,顧小西有一刻的心慌。

但是轉念想到如今她唯一的軟肋已經不再是軟肋,她又不怕了。

“就算現在母親在我的面前,我也要和你離婚。

靳廷森,我們不合適,勉強在一起只會是各自的束縛,趁著現在傷害不深,我們還是分開吧.”

“不!”

靳廷森強力拒絕,整個人驚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將她不斷的收緊。

顧小西被他死死的禁錮在了懷抱中,先前沒落下的眼淚,這時流了下來。

如果她沒有遇到殷御宸多好,至少她還能因為靳廷森這份執著而留下,給自己擁抱幸福的機會。

可是她遇見了。

所以,她沒有機會了。

靳廷森見顧小西不肯答應,努力思考對策。

他清楚如今的顧小西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的她,現在的她經歷了最深沉的捨棄,整個人的心境比起之前成熟了許多,要強硬的逼迫她肯定沒戲,所以他必須先穩住她,不讓她離開這裡,才能留住她。

想定之後,他緩緩放開了她,啞聲道:“聽我說……先留下……外面……很危險.”

顧小西見一直強硬不肯放手的靳廷森突然軟了音,心頭的抵抗不那麼劇烈。

聽完了他斷續了好幾次才拼完的話,她的心很是感動。

如他所言,現在外面她無處容身,而如今蜜兒的那一招將她逼到了必須藏起來的地步,現在如果能呆在這裡,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只是這樣的躲避,不是辦法,她不能將這個黑鍋揹著。

靳廷森看出了顧小西的堅毅,勸說道:“我解決……相信我.”

顧小西望著不說言語就能明白她心頭所想的靳廷森,鼻尖一酸,眼淚險些再度滾滾而下。

她努力剋制,想到如今殷御宸那邊她不想回去,便答應了。

“等到這件事解決,我們再說我們的事,好嗎?”

靳廷森見她總算不再堅持,心頭的巨石放下。

見她眼眶發紅,眼中含淚,出聲道:“別哭……”顧小西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笑了出來,可是這一笑,眼淚卻真的掉了下來。

下午靳廷森吩咐別墅裡的傭人照看顧小西,自己出門了。

顧小西望著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傭人,之前靳廷森拒絕了穆清蕭的安排,現在卻讓他來了這裡,說明對方不是穆清蕭的人,而是他的人。

想著靳廷森,她心頭很是沉重。

靳廷森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實權,但是被靳慕琰盯上,而且一直沒有除掉的人,怎麼會是簡單的人。

當初她嫁到靳家,只知道靳家的富貴,不知道里面別有乾坤。

如今經過一無所有的打擊之後,她的心境在一夜間蒼老,加上殷御宸那邊的打擊,之前沒有在意的很多事情如今卻在腦中自動成形。

之前她是察覺了,只是不在意,認為跟自己無關。

到現在才發現,生活處處是陷阱,人生道道是深淵。

每張笑臉的背後都是用無數的眼淚與汗水堆聚的,遠沒有表面那麼雲淡風輕。

如靳廷森,如殷御宸,如靳慕琰,也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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