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審團的先生女士們,商議你們的裁決.”

法官哈維·布魯克靠在椅背上,又端起了酒杯。

陪審團成員經過短暫商討後,一位穿著黑色呢子大衣的年輕人從席位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後,高呼:“無罪!”

…………西維拉斯街的治安法庭外,上身穿著棕色厚夾克,下身穿著松垂燈籠馬褲的伍德·約翰遜滿臉感激,右手在馬褲上蹭了又蹭,然後才伸出來,道:“謝謝你,阿德里安先生,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羅爾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著答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你已經支付了報酬不是嗎?”

“不不不,我知道像您這樣的大人物來說,那10蘇勒的報酬遠遠不夠,只是您心軟善良才接了我事務律師的委託。

本來我以為那些錢只能夠我的事務律師來替我上法庭辯護的,根本沒想能請動一位大律師,還是您這樣的頂級大律師.”

在魯恩王國,律師分為大律師和事務律師,後者負責不用上庭的事務,比如,蒐集證據,與當事人談話,幫人擬定遺囑,監督財產分配和提供法律諮詢服務等種種事情,當然,他們也可以代表當事人出席最初級的治安法庭,為簡單的案件辯護。

而大律師就是研究證據,上庭為當事人辯護的律師,根據魯恩王國的法律,他們必須保持客觀的態度,所以不能直接與當事人接觸,只能透過助手,也就是事務律師,來完成情況的蒐集,每個人都是真正的法律專家,擁有出眾的口才和極高的辯論水平。

由於兩類律師各有分工,當事人的訴訟費用就不可避免地增多了。

在一般案件中,當事人都必須同時聘請兩個律師;如果案件涉及皇家利益或者案情特別複雜,則必須再聘請皇家大律師,這樣當事人就可能要同時負擔3位律師的費用。

不過,對於伍德·約翰遜這樣涉及金額不超過一金鎊的案件,一個初級事務律師就可以為其辯護。

但正由於兩種律師分工不同,使得事務律師在法庭辯護有些良莠不齊。

而約翰遜一旦輸掉,要求返還鍍金馬具和賠償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法官的判罰輕則為烙刑或鞭刑,重則為流放南大陸或者某個島嶼,甚至在幾十年前都可以被判處絞刑。

羅爾斯清楚的記得自己瀏覽的相關判決,最嚴重的是一個叫安德魯·布朗寧的十三歲男孩,因為偷了一個調羹而被判處絞刑。

…………希爾斯頓區,梧桐路47號,阿德里安律師事務所。

羅爾斯已經換上了一件紫色繡有金邊的晨衣,律師袍雖然寬大,但是硬翻假領卻讓他這半個月很不舒服。

倚靠在沙發上,羅爾斯輕輕活動這頸部,看著正在幫自己整理判例集的年輕人:“洛克,說說看你對今天約翰遜先生案子的看法.”

“約翰遜先生真的太可憐了,他只是想讓他的兒子去讀文法學校而已,卻……”“格蘭特先生!”

羅爾斯停下了活動頸部的動作,看著自己前方的年輕人,“請問你是從哪所律師學院畢業的?”

穿著雙排扣呢制大衣,留著金髮的年輕人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羅爾斯:“呃,是中殿律師……”羅爾斯再次打斷了格蘭特的話語,“請告訴我,大律師和事務律師的區別?”

雖然對羅爾斯突然發脾氣而感到不知所措,但洛克·格蘭特知道,作為一名實習律師,要對自己指導律師的刁難全盤接受,否則很難繼續在律師道路上走下去。

更何況羅爾斯不僅是自己的指導律師,還是自己的老闆。

“大律師主要負責辯護……”“對!辯護!記住,我們的工作只有辯護,沒有其他!不需要你關心客戶是不是可憐,是貧窮還是富有,是正義還是邪惡!”

羅爾斯索性惡人做到底,完全不打算讓洛克把話說完。

洛克已經僵住了,在他心中羅爾斯作為一家律師事務所的老闆,卻幾乎免費為許多根本付不起律師費的可憐人辯護,絕對是一位仁慈而富有同情心的人。

可現在羅爾斯卻對他說,根本不關心客戶是否可憐,甚至連客戶是否是正義與邪惡都不管。

羅爾斯看著呆住的洛克,放緩了語氣:“這不是在教導你要去成為一個沒有準則的律師,而這正是成為一個優秀大律師的最基本原則.”

“怎麼可能?”

洛克·格蘭特已經徹底混亂了,他完全不理解羅爾斯在說些什麼。

“你認為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大律師?”

“熟悉律法,極佳的口才?”

洛克努力使自己的大腦轉動起來,可聽了羅爾斯剛剛的話就彷彿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大腦仍然是迷迷糊糊的。

“熟悉律法可以讓你成為法律專家,極佳的口才可以讓你成為雄辯家。

但這些都只是成為一個大律師的前提.”

“前提?”

“是的,前提!而要想成為一個優秀的大律師,尋找漏洞的能力才是必不可少的。

無論是法律上的漏洞,還是對手語言上的漏洞,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漏洞!”

羅爾斯站了起來,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心臟。

洛克摸著自己的心臟,喃喃道:“心靈上的漏洞?”

“大律師和事務律師各自的工作不同,這一點是因為魯恩的傳統,雖然有很多法律人士支援兩者合併,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一旦大律師與當事人走的太近,瞭解的太過深入,就很容易感情用事,被對手找到心靈的漏洞。

輸與贏,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看著仍然有些迷惑的洛克,羅爾斯皺了皺眉道:“我是如何贏得這場辯護的?”

“您是……呃……抱歉先生.”

洛克覺得自己好像一隻捲毛狒狒。

“我先是讓陪審團同情約翰遜先生,然後利用陪審團的壓力來使得亨德勒說出與約翰遜先生的協議,最後提及亨德勒因為《穀物法案》被廢除,而欠下的那一大筆債務,讓他徹底說不出來話.”

“亨德勒就是這樣被我抓住心靈漏洞,才輸掉這起案子的!”

羅爾斯拍拍洛克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打算休息一個星期,你在這段時間看一看我之前的案例集,然後去治安或者刑事法庭旁聽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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