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頁,已經被撕掉了。
第二頁,記載著一篇日記,標頭是1992年1月11日,這一天,是慕簡簡出生的日期。
寒冬凜冽的一月,她離開了,帶走了我對愛情的奢望,也帶走了我最後的執著,但我不恨她,因為她留下了希望,那就是她。
她是一縷陽光,讓我的心靈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能感到溫暖如春;她是一泓清泉,讓我的情感即使蒙上歲月的風塵依然純潔明淨,她就像一本喜歡的書,耐心讀閱下總能讓心逐漸洗滌;她就像一杯甘醇的酒,慢慢品之讓人回味無窮。
她是我的女兒,是我此生最自豪的資本。
……這篇日記很短,慕簡簡讀的很慢,當她讀完後,早已淚流滿面。
“簡簡,你爸爸很愛你.”
董墨寒給慕簡簡遞來一張面巾紙,隨後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親吻著她臉龐,將她落下的淚珠盡數親吻乾淨。
“嗯.”
慕簡簡合上日記本,擦掉淚水。
“不繼續看了?”
董墨寒有些詫異的問道,他以為慕簡簡得到這本日記本,會披星戴月將它翻閱到最後一頁。
“我慢慢看.”
慕簡簡將日記本往自己的懷中抱了抱,隨後珍重的將它放進木盒,輕輕的撫摸著木盒上的花紋。
即使她從未得到過母愛,但是她卻擁有這個世界最真摯的父愛。
“嗯,都好.”
董墨寒溫柔的望著慕簡簡,伸手將她耳簾旁的髮絲往後理了理,只要慕簡簡開心,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他只希望,他的簡簡,可以簡簡單單開開心心過著每一天。
兩人正在回味的時候,厚重的木門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媽來了,你和她談談吧.”
董墨寒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突然靠近慕簡簡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董媽媽?慕簡簡詫異的望著董墨寒,他怎麼知道是她?董墨寒沒有再解釋,而是開啟了房門。
重新梳洗打扮後的董媽媽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清秀的臉蛋帶著勉強的笑意,低聲說道,“墨寒,我可以和簡簡談談嗎?”
“嗯.”
董墨寒應了一聲,替她們關上了房門。
“媽媽.”
慕簡簡迎向董媽媽,將她安頓在米白色的皮質沙發上,擔憂的望著她。
她隱約猜到,董媽媽會和她談什麼。
“簡簡,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
董媽媽白皙的臉上,露出愁苦惆悵的神色,隨後自嘲的笑了笑補充著,“放心,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弱,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她只是想尋一段‘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的愛情,可惜世界總是和她開玩笑。
“媽媽,不怪你,這些都不能怪你.”
慕簡簡不會安慰人,她只能重複著說著這句話。
“沒關係的,比起和董大熊那段,餘亮懷的背叛只是讓我看清了這個世界的男人。
簡簡,我今天找你,並不是和你談餘亮懷的,而是我、要、成、為、蕭、家、家、主!”
最後幾個字,董媽媽咬的很清楚。
以至於慕簡簡當場了愣住了。
董媽媽想成為蕭家家主?就她所知,整個世家,就沒有女人成為家主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異想天開?”
董媽媽苦澀的笑了笑,“我爸爸老了,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蕭家,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並不能撐起蕭家。
但只要墨寒願意幫我,我就能讓蕭家繼續輝煌下去.”
她其實還有兩個哥哥。
當年,大哥想要當醫生,卻被蕭老爺子當眾拒絕,並將他送到了軍隊。
二哥和大哥情深義重,跟隨大哥一同前往了軍隊。
誰能想到,八四年,居然會爆發一場戰爭。
大哥和二哥一同前往了戰場,最後,二哥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再也回不來了。
她還記得。
大哥當年回到蕭家的時候,跪在爸爸的面前,只說了四句話。
他說。
如果不是爸爸逼著他去參軍,二哥也不會跟著一起去。
他說。
敵人的火箭炮打來的時候,二哥將他撲到,牢牢的護在身下。
他還說。
他抱著二哥重傷的身體,看著二哥的傷口不斷流著血,最後永遠閉上了雙眼。
他最後說。
父子恩斷義絕。
大哥走的很決裂,二十多年從未聯絡過蕭家之人,世界只知道美利堅國有一位鬼才醫生叫蕭莫林,卻不知道他是蕭老爺子現在唯一的兒子。
“媽媽,您其實不用這麼累.”
慕簡簡心疼的同時也有些疑惑,蕭老爺子、董媽媽,對蕭家的未來是如此的執著,所謂富不過三代,蕭家又何曾富了三代,十三代都有了。
只要是蕭家出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就算毫無作為,也能獲得旁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
這是幸,也是不幸。
人生,總是要體驗人生百態,才會知道自己生活的意義。
“簡簡,你不懂。
出生在豪門家族的人,看似要比別人幸運,但也要承擔這個家族所帶來的壓力.”
董媽媽垂眸說道。
像慕簡簡這樣從小在小家庭長大的孩子,又怎麼知道他們的辛酸。
隨著董媽媽的話,慕簡簡陷入了沉默。
她真的不懂嗎?是的,她確實不懂。
周梓桐為了財富、地位,拋夫棄女;高夢兒為了財富、地位,拼盡手段往上爬;趙嶽海為了財富、地位,做了那麼多噁心的事。
有那麼多的例子,足矣證明,在這個世界,財富、地位,或者真的能讓人奮不顧身。
雖然慕簡簡本人不追逐這些,但她也不能否認董媽媽。
“簡簡,算我求求你,你給墨寒說說情。
這個世界,他只聽你的話.”
董媽媽哀求的說道。
她的兒子,她比蕭老爺子更懂他。
董墨寒一歲起,就離開了她和董大熊,跟隨蕭老爺子學習各種知識,而蕭老爺子也不是個慈祥的外公。
兩歲大的小孩,因為背不出乘法表,被罰跪在雪地中,小小的膝蓋又紅又腫。
她記得,當時的她也反抗過。
只是蕭老爺子一個威嚴的眼神,一句‘慈母多敗兒’,就讓她收起了所有的疼惜,硬著心腸看著他跪在雪地中。
小小的人兒明明伸出了手,卻在看到她眼中的猶豫時,垂下了手。
從那一刻起,她就沒有資格再要求董墨寒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