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源稚生如此虔誠的讚美愚者,面具非常滿意。

如果它此時有身體的話,恨不得直接鼓掌。

“不錯不錯,很有前途.”

面具的語氣有點小驕傲,“從今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我是大哥,你是小弟,我罩著你!”

“……”源稚生沉默著看著手中的面具,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作為黑道隻手遮天的王者,蛇岐八家現任的皇,萬眾矚目的天照命,現在竟然被一個面具放話說,要收做小弟……這種感覺也實在是太過於奇妙了。

源稚生的臉頰微微有些抽搐,但是卻並沒有反駁些什麼,任由面具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說著。

不管怎麼說,和一個面具爭執,也實在是太古怪了一點。

他只是暫時的選擇以詭秘教會成員的身份看看不一樣的世界,又不是真正的加入詭秘教會……源稚生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打斷了面具的話語:“請問一下,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事情?”

“那是當然了.”

面具驕傲的說道,“我可是擁有著偉大的命運道標賜予的智慧。

很多隱秘的知識我都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被主宰賜予你當大哥.”

這個面具現在已經預設了自己是源稚生的大哥。

源稚生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並沒有就這件事情過多的反駁。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和一個面具吵起來。

而且他現在想問的,是他非常在意的問題。

“我…”源稚生眼底蘊含著不停翻滾奔湧的情緒,“風間琉璃所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蛇岐八家在背地裡真的進行著那些可怕的實驗嗎?”

源稚生的指甲死死的嵌進了肉裡,聲音都忍不住地發抖:“我所堅持的那些正義,這是一些虛無縹緲的可笑的東西嗎?一直以來我在執行部清掃著那些鬼,只是被當做是棋子在擺弄嗎?老爹到底瞞了我多少?”

說著說著,源稚生的情緒就忍不住噴薄而出,到最後幾乎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近乎嘶啞的從喉嚨裡擠出聲音。

他想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東西,所堅信的信念,在令人作嘔的現實面前,到底是些什麼東西?他現在寧願相信風間琉璃是在騙他……但是源稚生的內心很清楚,他現在的立場是在詭秘教會這一邊的,而風間琉璃理應並不認識作為【惡魔】的源稚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風間琉璃也沒有理由說謊騙他。

因為如果這些是真的,憑藉著詭秘教會的能力,應該也能查詢到蛛絲馬跡,風間琉璃沒有必要說著這些很容易就被戳穿的謊言。

再加上現在的風間琉璃還需要和詭秘教會交好,就更不應該以謊言來糊弄他。

也就是說……風間琉璃所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這讓源稚生感到了如同窒息一般的痛苦。

因為當初的他就是為了這些所謂的正義,親手將化作惡鬼的源稚女殺掉……而現在,重新作為風間琉璃從地獄爬上來的源稚女,正一點一點的粉碎著他的信念……這難道就是報應嗎?“想那麼多幹啥子.”

面具冷不丁的話語瞬間將源稚生的意識給拉了回來,“你與其向我詢問事情的真相,不如自己親眼去看一看.”

源稚生微微一愣。

面具用著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我知道小老弟,你現在肯定遭受著衝擊,肯定懷疑這現實。

但是無論是那個什麼風間所說的,還是我告訴你的,都只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聞的。

哪怕是我說了,你的內心也肯定會抱有些懷疑,不願意相信.”

源稚生沉默著沒有說話。

沒錯,哪怕理智告訴他,其他人並沒有必要騙他。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依舊是不願意產生多少懷疑,因為在他的心目之中,自己的老爹依舊是受人尊敬的大家長。

他還記得老爹那寬厚的手掌,親手將他帶到一個如此宏大複雜的世界……這麼一位令人尊敬的長者,源稚生並不願意去懷疑。

“那麼既然這樣的話,為何不自己親眼去看一看呢?”

面具的聲音十分低沉,但是似乎又能夠穿透人的心靈,直擊源稚生的內心深處,“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你了,為何不作為一個客觀者,去親眼看一看事情的真相?”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偉大主宰會給予你【惡魔】這個代號?既然是惡魔,那麼就要活出自我,活出精彩,從自己的內心出發,而不是被那些命運所束縛!既然你不願意相信,但是又知道事情並不像你所見到的那麼簡單。

那麼為何不親自去看一看?要知道現在的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你現在是一個自由的人!你應該自己去判斷!”

面具的話語振聾發聵。

一瞬間將源稚生給點醒了。

瞬間,源稚生只覺得腦袋裡面的一團亂麻,像是一下子被鋒利的刀給直接切開了一樣,籠罩在他心頭的烏雲一瞬間散開,讓他看清楚了前路的方向。

這個面具說的沒錯。

現在的他並不是源稚生,並不需要揹負自己作為蛇岐八家家主的命運,也不再是所謂的皇,所謂的天照命。

現在的他是詭秘教會的【惡魔】。

蛇岐八家所做的那些事情對於他來說,理應只是一個客觀的事實。

既然想要知道蛇岐八家究竟幹了什麼,橘政宗在背地裡到底在做些什麼,那麼為何他不去親眼看一看呢?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對自己的人生信念陷入糾結。

還不如干脆直接拋去過去的自我!然後親自去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源稚生微微抿了抿嘴唇,鄭重其事地將面具取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臺子上,然後朝著面具90度鞠了一躬。

“非常感謝.”

面具的這番話掃清了他內心的迷霧。

“我決定親自去看一看,他們到底在背地裡做些什麼.”

源稚生眼神無比的堅定,聲音也十分沉穩。

“不愧是我看好的小弟!”

面具也很高興,為源稚生的醒悟感到非常滿意。

其實它並不怎麼了解有關於源稚生的過去,還有蛇岐八家那邊的小龍人的各種事情。

但是它可不希望自己新收的小弟陷入奇怪的沮喪之中。

當大哥的當然是要給小弟做表率,要點醒小弟。

源稚生這回終於露出來了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現在的他看向這個惡魔面具的眼神都略微有些變化。

源稚生重新將惡魔面具拿起,鄭重其事的將其戴在了臉上,看著鏡子之中那猙獰可惡的自己,面具之下的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沒錯,我現在是【惡魔】”…………一輛普通的越野車在名神高速公路上疾馳,深夜,大雨滂沱,車燈撕開無邊無際的黑幕,車輪兩側濺起一人高的水牆。

車內只有一個人,戴著猙獰可怖的惡魔面具坐在副駕駛上。

按理來說,這般古怪的打扮,如果被交警看到了,肯定不免盤察一番。

但是這一路上都非常的輕鬆,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車內的人如此詭異的打扮。

此時此刻,哪怕是輝夜姬,都完全無法定位到這輛車。

這輛車本身並沒有多少特殊的地方,只是源稚生向風間琉璃借來的一輛很普通的越野車。

但是有著面具的坐鎮,這一路上非常的順利。

“你不是一開始打算去源氏重工嗎?”

面具嘀嘀咕咕地開口詢問道。

“有一個地方不得不去看一看.”

源稚生語氣低沉。

一人一面具的對話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十分怪異。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那麼詭秘教會的風評估計更加坐實了。

源稚生此行要去的,是山裡。

車燈短暫地照亮了“鹿取神社”的路牌,源稚生操縱越野車沿著一條不顯眼的輔道駛離了高速公路,拐上曲折的山道。

路面因為降雨而極度泥濘,好在出發之前,源稚生特意向風間琉璃借了一輛越野效能很好的車子,並不費力地駛過彎道和漲水的山溪。

越往山裡開道路越狹窄,路面上隨處可見碎石,看得出這裡年久失修,很久沒有車輛從這裡經過了。

“這個地方好破敗啊.”

面具感慨著說道,“這地方真的有你想要找的東西嗎?”

“原本這裡有一個神社,神社的經營狀況並不好,遊客一年比一年少,主持神社的宮司在我離開後的第二年去世了,沒找到合適的人繼承神社,神社就沒落了,鎮子上的人也漸漸搬走了.”

源稚生的語氣也很平靜,“後來一場地震把老房子震塌了一大半,政府在神戶南面提供了安置房,剩下的人都搬到那邊去了.”

“看來你對這裡很瞭解啊?”

面具感慨著說道,“難不成你以前在這裡面生活過嗎?”

“是啊,這是我長大的地方,”源稚生輕聲說,“我把很多東西埋在這裡了。

但是現在,我想重新看一看,我的東西到底還在不在這裡.”

越野車在一條白浪滔滔的河邊停下,這原本也是一條山溪,但密集的降雨在幾天裡就把山溪變成了大河,河裡滿是從山上衝下來的樹木。

“沒法開車了,涉水過去吧.”

源稚生隨口說道,將車熄火,然後拿出來了一把黑傘,踏入了黑夜的雨天。

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要越過一條正在漲水的山溪無疑是極其危險的,但是源稚生此時已經對這些無所謂了。

他挽起褲腳,換上早已準備好的雨靴,踏入冰冷刺骨的溪水,對岸的山坳裡矗立著黑色的建築群,但看不見一絲光,被暴雨淋溼的鴉群被意外的來客驚醒,“嘎嘎”地叫著起飛。

穿越已經開始變色的鳥居,他們終於到達了那座寂靜的山中小鎮,樹木和雜草恣意地生長,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築像是平躺在戰場上的巨人屍骸,朽爛的大梁和椽子是巨人的脊椎和肋骨。

面具能夠藉助著源稚生的視角看著這一切,他們正站在一座廢棄的學校前,這座水泥建築是小鎮上最時尚的建築物,跟不遠處耄耋老僧般的鹿取神社形成鮮明的對比。

源稚生神色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只是眼底蘊含著濃濃的複雜情緒,顯示出他的內心其實並不怎麼平靜。

“我從來沒有帶過其他人來到這裡.”

源稚生忽然低聲喃喃道,像是在和麵具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山中小鎮,埋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

除了老爹,沒有人知道這裡都發生了些什麼.”

“這樣嗎,那你為什麼帶我來這?”

面具插了一句嘴,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訕訕地說道,“oh,我只是一個面具……”面具非常刻意的用著浮誇的語調說著,它感覺到了現在這氛圍格外的沉默詭異,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活躍一下氣氛。

源稚生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從有記憶開始,我就在這個山中小鎮上生活,這個鎮子圍繞著據說有八百年曆史的鹿取神社建造,鎮子的一半人都為鹿取神社工作,鎮子主要靠向進山的遊客售賣紀念品為生.”

源稚生喃喃的低語,“我和弟弟也只不過是在山上長大的孩子罷了。

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我將來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只是小的時候非常喜歡看那些特攝劇,喜歡看奧特曼,想要成為一個正義的英雄……”源稚生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來了一張照片。

背景裡也有鹿取神社,但更明顯的是一架輕型直升機,兩個男孩並肩靠在直升機上,穿著麻布縫製的白色“狩衣”。

“這是我和稚女在鹿取神社中學習的時候照的,我那時候鎮子上的男孩都要輪流去鹿取神社學習,宮司說學得好的孩子將來可以當下一任宮司.”

“本來他很看好稚女當下一任宮司的。

可是稚女死了,所以就沒有人繼承鹿取神社了.”

源稚生輕聲說。

“兩個孩子,一個可以成為宮司,一個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但是最終……他媽誰都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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