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能說是騙呢?”
風間琉璃笑著說道,“蛇岐八家是我們的敵人,在敵人面前當然需要隱藏自己的實力.”
【惡魔】貌似很贊同這一點,隨意的點了點頭,“說的沒錯。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蛇岐八家對你們的瞭解很少啊,看來站到最後的也許會是你們.”
“不.”
風間琉璃緩緩地搖了搖頭,“就像是月亮的光是來自於太陽一樣,無論到什麼時候,蛇岐八家永遠是本家,只要蛇岐八家存在一天,危險的鬼就依舊還會層出不窮的出現。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和蛇岐八家的命運緊密的纏在一起,我們所想要的也只是在夾縫之中活下來.”
“這樣嗎?”
【惡魔】的語氣之中帶上了些許的複雜。
“沒錯.”
風間琉璃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惡魔先生微微鞠了一躬,“您且隨我來。
接下來我將帶您參觀猛鬼眾。
雖然說表面上的幫派已經被清除了不少,但是依舊保留下來很多.”
【惡魔】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也跟著風間琉璃一同起身。
他們繞過曲曲折折的走廊,穿黑西裝的黑道保鏢夾道鞠躬,他們的胸口都釘著猛鬼眾的“鬼”字徽章,這些黃銅徽章在燈下反射著明亮的光芒。
在輸掉黑道戰爭之後猛鬼眾依然殘存著如此龐大的勢力,可見蛇岐八家完全誤判了猛鬼眾的組織結構,被蛇岐八家擊潰的只是依附於猛鬼眾的幫會,他們真正的核心,精銳的“猛鬼”們已經滲透進東京了。
猛鬼們並不猙獰兇狠,他們恭敬、沉默、彬彬有禮,像是莊嚴的武士。
一路上看著這些沉默的鬼們,【惡魔】的心情無比的複雜。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間。
伴隨他很久的蜘蛛切似乎隱隱約約發出了低鳴,想要掙脫束縛,斬斷周圍的那些惡鬼們。
這是作為蛇岐八家,也是作為執行部專員的職責。
尤其是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更是最大的惡鬼。
但是現在的他做不到。
【惡魔】狀似若無其事的推了推自己臉上的面具,那凹凸不平的猙獰觸感似乎隱隱約約給了他些許的安慰。
在這個時候,這個面具似乎是唯一還站在他這邊的東西。
這就是那位存在的陽謀嗎?那位存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會發生現在這種狀況?所以才會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幫他救下櫻井小暮?【惡魔】心情複雜的跟隨在風間琉璃的身後。
被他救下的櫻井小暮也沉默地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一路上風間琉璃幽默風趣地的介紹著猛鬼眾的相關情況,講述著這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鬼們的大本營。
說實在的,猛鬼眾在殘存的力量遠遠超乎了源稚生的想象。
他本以為毀掉了猛鬼眾的極樂館,解決掉了那些投靠猛鬼眾的幫派勢力,幾乎就已經算是斬斷了他們所有的觸手。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惡鬼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發展成為了龐然大物。
就像是屋子裡的蟑螂一樣。
你看到了一個出現,那麼就意味著有一窩子蟑螂隱藏在你的屋子裡。
這群惡鬼們就像是生命力頑強地媲美小強。
看來老爹的情報有著重大失誤啊。
源稚生內心緩緩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家老爹可能已經是老了,凡事也不可能考慮的那麼面面俱到。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面具之下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們主動拋棄了那些投靠你們的勢力?”
【惡魔】出聲詢問道,“雖然那些對你們來說可能並不觸及根本,但是那些附庸著的勢力,對你們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吧?”
“為什麼你們會如此乾脆利落的捨棄掉呢?”
“就像是壁虎逃生會自斷其尾一樣.”
風間琉璃淡淡的開口道,“眼下這個時候,我們還不能和蛇岐八家硬碰硬,不得不這樣做.”
“再說了,到了必要的時候,我也是可以被捨棄的.”
風間琉璃雲淡風輕的說出來了可怕的話語。
“你也是可以被捨棄的?”
【惡魔】平靜的語氣之中,竟然略微透露著些許的慌亂,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不見了,彷彿是一種錯覺。
“你作為猛鬼眾的龍王,也會被捨棄嗎?”
“因為你並不清楚這其中的事情.”
風間琉璃忽然停下了腳步,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神色,看著跟在他們身後的櫻井小暮,“我也僅僅只是猛鬼眾的二號人物而已,雖然說是龍王,但是也不是掌握著所有的權利。
就連龍馬都可以被捨棄掉,那龍王又何嘗不是呢?”
【惡魔】也順勢停下了腳步,疑惑的開口問道:“那既然這麼說的話,猛鬼眾真正掌權的……是王將?”
猛鬼眾的地位是按照將棋排列的。
將棋也就是日本象棋,一般認為是唐朝的象棋傳到日本而演化出來的,日本的一種特有棋類。
將棋共有很多種棋子,其中最為重要的也就是王將,又或者是玉將,類比於中國象棋的話,也就是帥的地位。
“王將是將棋中最大的棋子,那麼代號王將的人應該就是猛鬼眾中的大家長吧?”
【惡魔】開口說道,“這麼看來,你們的大家長,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與的人啊.”
“他是一個具有熊熊野心的瘋子.”
風間琉璃緩緩的點了點頭,“但同時他也是我的老師,猛鬼眾的最高領袖,是我需要效忠的人。
但我從來沒有見過王將的真面目,王將終年戴著一張面具,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風間琉璃將視線落在了惡魔面具上,半開玩笑般說著:“就像您一樣.”
【惡魔】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沒有多說些什麼。
不過風間琉璃倒也並不在意惡魔的態度。
他繼續緩緩的講述著,關於王將的故事。
“大約二十年前,那個男人出現在猛鬼眾面前,當時猛鬼眾被蛇岐八家逼得走投無路。
是他挽救了猛鬼眾,他既有智謀又有鐵腕,贏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王將宣揚一種理論,他說基因技術已經足夠發達,可以幫助混血種進化為純血龍類.”
聽到這句話之後,惡魔立刻猛的開口:“這不可能。
混血種就是混血種,而龍類就是龍類。
兩者的差距幾乎相當於人類和香蕉!香蕉的基因還和人類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呢。
一般的混血種一旦血脈超越了臨界血統之後,就會失控,除非是皇.”
“呵呵,沒錯.”
風間琉璃狀似嘲諷的呵呵一笑。
“但是在那個時候,這個訊息令我們欣喜若狂,有些人自願服用王將提供的進化藥物,開始他們嚐到了甜頭,血統大幅提升,神智也沒有喪失。
但好景不長,進化藥的效果越來越不穩定,最終實驗體還是變成了死侍.”
“它們流竄在各大城市中,肆意殺人。
為了不讓公眾知道真相,猛鬼眾和執行局一樣,都在清除失控的實驗體,這個機構在猛鬼眾中被稱作‘清道夫組’,他們負責抹掉暴走的實驗體.”
面具之下,源稚生遏制不住自己驚訝的情緒。
他完全想象不到過去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本來以為猛鬼眾是一群抱團取暖的惡鬼們的組織,但是他也沒有意識到,這些惡鬼竟然在私下裡也對自己的同胞進行著實驗。
“神明的力量是無法指染的,你們這只是在製造惡鬼罷了.”
【惡魔】的視線死死的盯著風間琉璃。
“是的,可龍類的力量太誘人了,人類從古到今都在研究進化為龍的技術。
我們本意是要製造神,可一再地造出魔鬼來.”
風間琉璃說,“王將宣稱進化藥缺乏最重要的成分——神血,只有神血才能對混血種進行最終補完.”
“當然啦,恕我冒昧.”
風間琉璃微笑對著【惡魔】,“我們目標的神血,並不是您所信仰的神明.”
風間琉璃刻意的解釋了一下。
畢竟他現在所面對的可是一個很,有可能不大正常的邪教徒。
根據他對於宗教的一些瞭解,很多宗教都具有著排他性。
風間琉璃對詭秘教會的教義並不是多麼的清楚,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格外強調了一下。
萬一踩到了對方的雷區,那麼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白白浪費了。
“那些不過是偽神罷了,最多也只不過達到了天使的位格.”
【惡魔】語氣平靜,貌似並沒有被冒犯到。
這下子則輪到了風間琉璃沉默了。
他很疑惑,天使的位格指的是什麼?其實不僅僅是風間琉璃感到迷惑,源稚生更是如此。
自從他戴上了面具以後,很多時候都不是自己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個面具也時不時的會橫插幾句。
不過也多虧了這面惡魔面具,才讓他一直都沒有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暴露些什麼。
哪怕是一些詭秘教會的問題,他也能很好的應對。
這讓他看上去真的就好像是詭秘教會的成員一樣。
真的很難想象,這個面具真的只是那位神秘存在所說的打遊戲贈送的道具嗎?源稚生感性上覺得難以相信。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那位神秘的存在沒必要騙他……他只好一路上默默的把【惡魔】面具所提到的一些關鍵資訊給記下來。
別人以為他是詭秘教會的高層。
實際上他到現在所知道的關於詭秘教會的情報,還不一定有風間琉璃多呢。
風間琉璃默默的觀察著對方,發現對方確實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貌似對於風間琉璃口中的神不屑一顧。
風間琉璃一直都非常好奇詭秘教會所信仰的那位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原本他和秘黨的觀點一樣,一致認為那位詭秘之主很有可能就是幾大龍王之一。
但是隨著他和那位神秘魔術師的接觸,逐漸看到了這個世界上不同於混血種的另一面。
依稀察覺到了世界背後的推手之後,他就已經隱隱約約地意識到。
詭秘教會所信仰的那位神明,很有可能和他們混血種認知中的神明完全不一樣。
風間琉璃,其實很想詢問有關於對方所信仰的那位神明的事情。
但是眼下他才提到神血,如果在表現出對對方信仰的好奇。
這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會讓人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打那位詭秘之主血液的主意……為了不造成多少歧義,風間琉璃還是將話題繼續轉移到王將的身上。
“於是接下來的王將暫停了進化藥的研究,轉而設法復活神.”
【惡魔】認真地聽著。
風間琉璃話語之中所透露出來的資訊,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於面具來說都很重要。
“越來越多的死侍憑空出現,日本的夜幕中妖物橫行。
我們這才意識到還有別人在製造死侍,從事這項研究的不只是猛鬼眾。
他們改進了王將研製的進化藥,藥性更加猛烈,但我們一直無法查出那些藥劑的來路.”
風間琉璃平靜地說出來了,這些重要的情報,說完還朝著【惡魔】明媚一笑。
似乎他所說的並不是製造惡鬼的恐怖計劃,而是在討論著接下來他們應該吃什麼,又或者是去哪裡旅遊?但是,【惡魔】很快就敏銳的抓住了對方話語之中的潛在含義。
面具之下的瞳孔猛然收縮,露出來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但是好在有著面具的阻擋,風間琉璃根本察覺不到【惡魔】的情緒。
源稚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難以置信的說道:“能夠製造更多的死侍而不被蛇岐八家發現……又或者是製造藥劑的人本身就是來自蛇岐八家?!”
但是在風間琉璃這邊看來,【惡魔】的語氣和平時並沒有多少區別。
“沒錯,在日本境內,除了我們還有哪個勢力能製造死侍呢?”
風間琉璃幽幽的說著,臉上掛著詭異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諷,也似乎是在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