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反對,這讓固昌伯夫人鬆了口氣,很快打發人給少卿府送信。

戴澤對家裡給他定親毫不在意,直奔青松書局去了。

已是下午了,辛柚取出一份書稿,把胡掌櫃與趙管事喊來。

“東家有什麼吩咐?”二人齊聲問。

辛柚請二人坐下,才道:“松齡先生的新書已經寫好了第一冊,我看過書稿覺得很精彩。掌櫃的與趙管事也看看,若是沒有問題,就可以安排刻印了。”

“松齡先生的新書寫好了?”二人又是異口同聲,眼睛放光。

隨著辛柚把書稿遞過去,兩隻手飛快伸過來,一手抓住了書稿的一邊。

“趙老弟,你不要急啊,回頭等刻印的時候夠你看的。”

“掌櫃的,你眼睛都是紅的,還是好好歇歇吧。”

二人互相瞪著,誰也不鬆手。

最終還是辛柚發了話:“掌櫃的先看吧。”

胡掌櫃得意從趙管事手中抽出了書稿。

趙管事哀怨看了辛柚一眼。

東家偏心啊!

果然還是常在東家面前露臉的佔便宜。

辛柚含笑安撫趙管事:“掌櫃的這兩日做了不少事,確實很辛苦。”

趙管事聽辛柚這麼說,越發好奇了。

老胡這兩日到底忙什麼呢,問又不說,還說瞧見銀子害怕——

趙管事正琢磨著,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把他嚇得一哆嗦。

“太好看了!”胡掌櫃緊緊抓著書稿,眼神狂熱,“松齡先生真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啊,這新書佈局宏大,奇思妙想,比《畫皮》更勝一籌……”

“是麼?我看看。”趙管事伸手去拿書稿。

胡掌櫃忙把書稿緊緊護在懷裡:“我還沒看完!”

片刻後,又是啪的一聲。

“精彩絕倫!精彩絕倫!”

再過一會兒,胡掌櫃又忍不住拍桌子,趙管事默默擼起了袖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和這老東西拼了!

兩個人爭書看時,石頭來報:“東家,那個戴公子又來了。”

與石頭掛在臉上的擔心不同,辛柚一聽戴澤來了心中一喜,快步去了前頭。

戴澤在書廳中等,眼睛時不時看向通往後邊的門口,一見辛柚進來就迫不及待迎上去:“寇姑娘!”

那壓抑著激動的眼神讓辛柚也多了幾分緊張,面上卻半點不露:“戴公子請到待客室說話。”

去往待客室的路只有幾步,辛柚卻走得很慢。

戴澤將要帶給她的會是什麼訊息呢?

看他的樣子,至少不會一無所獲。

辛柚暗暗吸口氣,走進了待客室。

“戴公子請坐。”

“寇姑娘別這麼客氣。”戴澤一面對辛柚,就不覺滿臉笑。

沒辦法,那日家雀兒往臉上掉的那泡鳥屎給他無憂無慮的心靈造成了重大創傷,寇姑娘這樣的高人必須打好關係。

進來倒茶水的劉舟警惕看了戴澤一眼,心道這小子笑成一朵花,該不是打東家主意吧?

“去忙吧。”辛柚對劉舟道。

劉舟深深看戴澤一眼,退了出去。

“戴公子找到了?”

戴澤眼睛一亮:“寇姑娘真是神機妙算!”

辛柚:“……”倒不必如此吹捧。

下意識掃門口一眼,戴澤壓低聲音:“我悄悄查過才知道,去了南邊的人還不少呢。”

他說著摸出一張紙條,攤開在辛柚面前。

“寇姑娘你看,我都記下來了,這個戴強去了新南,我們家在那有一大片良田……”

“這是什麼意思?”辛柚指了指其中一個圈。

戴澤看了看:“哦,這個人叫常梁,‘梁’字我不會寫。”

辛柚默默別過臉。

戴澤絲毫不覺尷尬,感嘆道:“寇姑娘真是厲害,一眼就看出他有問題。”

“嗯?”

“常梁是四月份出門的,和他一起出門的有好些人,不過只有他五月就回來了,其他人到現在還沒回京……”

“我看其他人都記著去了何處,怎麼常梁這裡空著了?”辛柚貌似隨口問。

戴澤忙解釋:“這可不是因為我不會寫,我偷偷查的冊子上只記了他出門去了南邊,沒提具體去處。也是奇怪,南邊什麼產業啊,把人留了這麼久到現在都沒回……”

“和常梁一起出門的人沒記在這上面嗎?”

“寇姑娘不是說我接觸了南來之氣嘛,那些還沒回來的我就沒記。”說到這,戴澤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寫字太累了。”

辛柚飛快抽了一下嘴角,又問常梁在固昌伯府當的什麼差。

“他是個護衛,不怎麼起眼。”戴澤隨口道,“倒是他叔叔原是我爹麾下的將士,身手好得很,四月時和常梁一起出門的,還沒回來。”

辛柚心頭一動,很想仔細問問常梁叔叔的事,謹慎起見還是忍住了。

戴澤雖不怎麼聰明,也不是真的傻,不能操之過急了。

“寇姑娘,接下來該怎麼做啊?要不要把常梁那小子——”他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辛柚默了默,突然想到那日賀清宵的提醒。

他說戴澤這種紈絝看似單純,卻不懂分寸,一旦作惡破壞極大。

這確實是一個不把他人性命當回事的人。

“那倒不必。”辛柚語速放緩,短短時間已想出對策,“貴府外不遠處是不是有一棵槐樹?”

戴澤愣了一下,隨即一拍大腿:“寇姑娘,你真是神了,這也能算出來!”

“我曾從貴府路過。”

“哦,原來是這樣。”戴澤抓了抓頭。

“這個月的十五,你讓常梁於清晨抱一隻公雞繞著那棵槐樹轉三圈,那邪氣便破了。”

“就這樣?”

辛柚頷首:“就這樣。不過——”

戴澤樂了:“我就知道還有不過,寇姑娘你說。”

“最好不要讓他知曉戴公子的真正用意。”

“這個好辦。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三日後便是十五,戴澤如果能讓常梁按她說的做,她就能把常梁的名字與長相對上了。

之後,再想辦法確定常梁南行與孃親出事有無關係。

“那等常梁這麼做了後,我還需要再來找你嗎?”

“不用,只要按著我說的做了就行。”

戴澤點頭表示知道了,離開前突然想起來:“寇姑娘,你知道不,我和你表姐妹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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